小丫鬟吐了下舌头,笑着道:“姑娘那般好的性子,难不成还会打我们板子不成?”
“打板子?”玉尧唇角带着冷笑,“这都是轻的,要我说发卖出去才是正理。”她说着看了那小丫鬟一眼,“这般犯了错被赶出家门的丫鬟,又怎么可能会再被卖到好去处?”
小丫鬟瑟缩了一下,这才勉强笑着道:“玉尧姐姐别吓唬我了,这样的事情可算是背主了,谁敢去做呀。”
“是啊。”玉尧意味深长地道:“也不知道谁那般胆子大,去试探下姑娘的脾性呢!”说罢把手中的东西往小丫头手中一塞道:“这些你忙吧,姑娘交代厨房做了红豆冻奶羹,我去看看如何了。”
“玉尧姐姐慢走。”小丫鬟笑着应了,等到人出去了这才偷偷吐了一口气。总觉得,玉尧之前那番话,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她想着不由捏了捏荷包里面的碎银子,足足三两呢,够得上他们一家老小三四个月的吃喝了。若是花得省些,用上半年也是足够的。
可是想想因为入了院中伺候的缘故,她早就签了卖身契,若是真如玉尧所说的那样,姑娘察觉了之后就把她给发卖了……到时候,她会是如何的下场?
小丫鬟犹豫再三,回到屋中捏着那荷包中的银子看了许久,最后一咬牙朝着林紫苏的院中去了。
她想起当初从庄子里面被挑出来,进林家宅院伺候时爹娘所说的话——钱财虽然重要,然而主家肯定更是看重忠心。如今大姑娘的院子里只有玉尧和玉叶两位姐姐得用,若是她借机表了忠心,未来说不定也会有个好前程。
想想玉尧、玉叶两人,原先她们不过是一样的人,如今她们在大姑娘身边多么的体面,倒不像是丫鬟,反而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过得都好,岂是这三两碎银子能比得上的?
而林紫苏屋中,此时玉尧给她添了下火的凉茶,这才低声道:“幸好姑娘发现的早,不然这家中的消息让人透出去了也不知道呢。若真是让人把姑娘的事情透了出去……”她说着越发的恼火,神色之间带上了在乡间的那份野性,“也是欺负姑娘性子好,若是我,早就让那些吃里扒外的人给打了出去了。”
她说着端了一碟子水果过去,又道:“哪里还会好声好气地劝说一番。”
林紫苏听着她愤愤不平的絮叨,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道:“不过是一时糊涂贪些银钱而已,既然你已经点明了这点,她若是个聪明的自然会过来坦诚。若是个蠢笨的,就送回她家中,一家人都赶出去不就得了。”背主的庄户,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庄子里了。
玉尧还有些不满,一旁玉叶笑着过去拦下,道:“玉尧姐姐是个直肠子,最是嫉恶如仇,然而这家中总归是要用人的。用一点就透、心中存有敬畏之心的,总比用那些蠢笨、不知道轻重的好。再说了,这些小丫头□□也有些时日了,若真的这般赶了出去,不还是要费心□□?”
她笑着塞了一杯茶到玉尧的手中,“你也喝茶下下火,要知道这些小丫头才勉强能用,咱们才松快些呢!”
“你就知道偷懒。”玉尧横了玉叶一眼,讪讪喝了口茶不再言语。
林紫苏笑着摇了摇头,捏了颗井水冰过的葡萄塞进口中,就听到外面小丫鬟的声音。
“大姑娘,前院的小枝过来,说是有事禀告。”
房中三人闻言动作皆是一顿,林紫苏笑道:“看起来,倒是个聪明人呢。”说着示意了下,玉尧这才匆匆出去带了小枝进来。小枝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额头贴着青石的地面不敢抬起片刻,只道:“奴婢做了错事,请大姑娘责罚。”
说着她双手拖着荷包举了起来,颤声道:“奴婢一时起了贪心,收了周老板的银子,他让奴婢把大姑娘事□□无巨细告诉他……奴婢收了银子后觉得不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她说着带上了哭声,“求姑娘看在奴婢初犯的份儿上,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你可有对周老板说过什么?”林紫苏瞥了一眼一旁的玉尧和玉叶,示意她们不要多言,温声问道:“周老板上次来家中寻我,我不在家之时就寻上了你,那时你除了告诉我在长椿街医馆之外,还有说过什么吗?”
“奴婢……奴婢当时猪油蒙了心,不曾多想,说过一些姑娘给人看诊的事情……”小枝说着抬头,巴巴看着林紫苏,“姑娘明鉴,奴婢不敢出卖主子,说的都是蕲州城里略微一打听就知道的事情。都是姑娘与人看诊的事情,家中的私事半句都没有提及!”
“你倒是个机灵的。”林紫苏淡淡道:“难怪周老板这般看中你,寻了你留意我在家中一举一动。”
“姑娘明鉴,就是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随便跟人说姑娘的私事。奴婢确确实实没有说出半句姑娘私事的话……”小枝一颗心如同被泡在了冰水中一样,只觉得浑身遍体生寒。三天前周禹东第一次来林家,就塞给了她一块差不多一两的碎银子,打听大姑娘的事情。当时她就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了不少的事情。
只因为她在前院伺候,有关大姑娘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平日里面也没有刻意留意,并未说出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的话,怕早就没有她讨饶的机会了。
三天前的事情,大姑娘可是早就知道了,只是她知道的不多,没告诉周禹东要紧的事情这才留着她在这里等着呢!
思及此处,小枝又连连磕头,不过三四下额头就破了。林紫苏不愿看这般的情形,示意玉尧叫停。小枝却是不敢就这般停了,直到玉尧声音带着怒意,斥责她听话就是,这才停下了怯怯地抬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