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戳他。
高肃抬指点点她的鼻尖,笑道:“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般沉不住气。你可知道流言传到长安成之后,那些打我主意的夫人贵女们,已全都歇了心思?”他惬意地朝后边靠了靠,低低吟道:“凤兮凤兮奈若何,蜚语流言奈卿何?阿瑶,你当真介意么?”
当年在邺城里,流言蜚语比现在更甚百倍。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71|54
——这样便好。
他抱着她坐在梧桐树下,望着湛蓝的天空和金色的阳光,还有院子里奔跑的孩子们,满足地喟叹一声。他真是爱极了眼前的场景,比在长安城同他们虚与委蛇地好多了。
这里很平静,很安宁,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
即便他有意放出自己“命里带煞”的传言,这里的人们也依然待他如昔——除了踏进府里的小姑娘越来越少了以外——他喜欢这种平淡的祥和,尤其地喜欢。
如果匈奴人能再少来几回,就好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那些烦恼的事情又浮现在了脑海里。现在西汉初立,民生凋敝,就刘恒只能用“无为而治、休养生息”的办法,让汉朝国库尽可能充盈起来。高肃自己可以带人驻守定襄、代郡,将匈奴人阻挡在大漠以南,却不能像前前前前世一样,与匈奴人决战漠北。
因为养人、养马、养骑兵,每一样都要大笔花钱。
可现在西汉国库空空,连养军都很艰难了。
她窝在他的怀里,玩着他的手指头,忽然轻声问道:“我听说前些日子,匈奴遣使者到长安,索要岁币和和亲公主?这是真的么?”
高肃低低地嗯了一声,心情有些沉重。前些日子匈奴确实遣使者入长安,索要岁币与和亲公主。朝中的大夫们起了争执,一派认为应当和亲,另一派认为不应当和亲。最终还是一个年轻的郎将站出来,大声斥责道:“未败而和亲,止增耻耳。”才将那股和亲的风气给刹了下去。
不过好在事情没成。
云瑶听完来龙去脉之后,隐隐感到有些后怕,低声道:“看来那些和亲宗女们,都该承你一恩才是。”她记得在文帝、景帝两朝,他们断断续续地送了十来个和亲公主到边关。
高肃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苦笑道:“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他将她抱得更紧,长指缓缓地梳拢着她的发。不远处的两个孩子看到了,都纷纷停下了脚步,捂着嘴吃吃地笑。她推推他的肩膀,轻声道:“孩子们正看着呢。”
高肃无谓道:“让他们看着罢。”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
他捂住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在她耳旁低低地笑:“这可是实话。”他一面说,一面朝那两个孩子招了招手。两个孩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终于还是磨磨蹭蹭地踱了过来。
一边磨磨蹭蹭地挪,一边偷偷地瞄。
走到云瑶近旁,他们乖乖地喊了一声爹。
高肃淡淡地瞥过去一眼,道:“这里可没有外人。”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大点儿的拽住她的衣角,小点儿的扑到她的怀里,齐齐喊了声娘。外面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两个孩子却一清二楚。每回云瑶假死时,他们都会轮流到小木屋里陪她,直到云瑶回来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