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他不再推门,转身试图寻找其他出路。
一楼游泳馆不止这一个入口,有好几个专供体育系学生更衣淋雨的房间,还有场馆员工进出通道,除了这些,他记得这里的紧急出口也从来不会上锁。
只是没有照明灯,找起来颇费工夫。
一阵响亮的铃声突然从上衣口袋传出来,吓了他一跳。
手机还在!
刚刚慌乱中竟然没想起检查一下随身物品,贺飞章赶紧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喂,周哥。”他说话时声音很小,但在空旷的游泳馆里却异常突兀,竟然隐隐能听见回声。
周放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贺飞章,现在几点了。”
“……”贺飞章被问得一懵,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回耳边:“十一点半……”
“酱包饿得奄奄一息你知道吗?”
“周哥……”他一手扶着墙壁,摸索着朝记忆里紧急出口的方向慢慢踱去,中途还被什么绊了一跤,险些摔倒:“我这边情况好像有些复杂。”
周放在那边哼了一声。
“我晚上的时候遇见一个男的,我本来以为是抢劫的,”路过体院学生更衣室的时候,贺飞章试着推了推门把手,果然也是锁死的。他无奈,只能继续寻找别的出口:“我好像被他袭击了,不太清楚,反正是晕过去了。”
周放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学校游泳馆,门被锁死了。”员工通道也被锁上了,他懊恼地靠在门上,透过浅淡的月光重新打量整个场馆。
“身边有人吗?”
昏暗的月光下,巨大的泳池中水波粼粼。刚刚在另一侧没注意到,现在走到了水池另一边,贺飞章仿佛看到水面上有一团更深的黑影,随着水流上下浮动着。
贺飞章盯着那团黑影,喃喃道:“如果我没看错……”黑影的轮廓看起来非常像个人形……
“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去接你。”周放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略微失真的电磁声,他说:“我开车十分钟到,你注意一下,周围有没有可疑人物。”
“周哥,我看到人了……”
周放一顿,问:“看得见他的样子吗。”
“啊,勉强。”贺飞章拿着手机,轻轻蹲在水池边,仔细辨别池子里的漂浮物:“看大小应该是个成年人,泡在游泳池里。如果他没有深夜下水练习闭气的爱好……”
周放:“……找地方躲好,我马上到。”随后他挂断电话。
贺飞章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往泳池深处一晃,果然看到水里悬浮着一个安静的人体。
他头朝下俯身浮在水面上,四肢随着水流轻轻摇摆。
他再往四周照了照,刚刚没有看清的地方,这时候纷纷无可遁形的展现出来了。
一楼的露天游泳馆因为对外开放,所以有很多娱乐设施,连游泳池也划分了深水池和儿童浅水池。此时东侧的浅水池区一片狼藉。
就好像被挖掘机肆虐过一样,浅水池内的地板上被碾出一道道裂痕,每一道都有五六米长。
此时池子里已经没有多少水了,贺飞章拿着手机灯大致扫了一眼,估摸着水应该是顺着裂痕流到地底了。
在浅水池和深水池之前的地板上,贺飞章还看到几处凹陷的坑洞,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砸出来的,他走近其中破坏最严重的一个,用手机一照,还能看见坑底露出来几根管道裂口。
一些不明液体从裂口处渗出来,发出细小的“呲呲”声。
贺飞章简直惊呆了:“我这是遇上世界末日了吧……这,什么情况?”
“这种情况,已经需要报警了吧……”他找了个存放贵重物品的立柜做掩体,藏在柜子侧边,一手拿着手机犹豫着是打110还是119,还是直接给老爸打电话?
毕竟池子里还有个疑似尸体的东西泡着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周放】:躲好,我来之前不要报警。
贺飞章看了看,心想:哦豁,我才刚想打电话,周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这么想着,还是收回了手机,他决定先把池子里泡着的老兄捞出来看看。
凭着记忆在休息区摸出五六个拖把扫帚和一些游泳圈,他把拖把上的布条扯下来,又将这些东西重新组合,利用布条对木棍进行固定,总算弄出了个简陋的超长“打捞杆”。杆子一头在他手里,另一头绑着三个游泳圈,加起来竟然有将近十米长了。
然后他就拿着这么一个“打捞杆”,一手举着手机灯,趴在泳池旁,一点一点把池子里的老兄给推到了岸边。
靠近了看,果然是个成年男性。
“让我来看看,你是什么人。”他把陷在水里的人拖上岸,一手将他额前湿嗒嗒的头发全部扒开,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照明。
男人仰面躺在地上,面部表情有些狰狞,他肤色暗沉,四肢还保持着泡在水里时的造型,最可怕的是,这人两只眼睛竟然是张开的,正死死瞪着贺飞章。
这要是一般人,绝对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但是贺飞章只是动作一滞,就又恢复正常。他惊的是另一件事:这不是晚上在小树林堵他的那位仁兄吗?
伸手在这人鼻间探了探鼻息,又摸着脖子上的大动脉找了半天脉搏,贺飞章遗憾的发现,这人是真的死透了。
手机电筒灯下可以很轻易看到死者两眼圆瞪,但瞳孔浑浊,口鼻处还在往外淌着液体,也不知道是不是游泳池里的水,四肢明显浮肿,看来是在池子里泡了有一段时间。
贺飞章没有这方面经验,对着尸体瞅了半天,愣是没找出一般书里说的那种“死后瞳孔放大”的样子,反正这人是有点死不瞑目的感觉。
无人旳深夜,一片狼藉的游泳馆,以及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真是标准的恐怖电影场景。
贺飞章一点也没觉得紧张恐惧,反而有种淡淡的荒谬感。
一般人都会觉得害怕吧。他就这么蹲在尸体旁边想着,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更荒诞的想法,他看了看四周,最后还是将视线停留在尸体身上:“不会……是我干的吧?”
虽然病情有所好转了,但是暴力因子和杀人倾向是一直存在的。暴起杀人什么的,似乎也不是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