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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GL]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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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解地道:“可你这不是陪我,是守夜而已。”

  她反倒更不懂了:“陪你不就是替你守夜么?”

  我笑道:“你想错了,叫你陪我,是让你陪着我睡。”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扶着床沿起身,挨着坐下,一手搂着我,让我躺在她腿上,虚情假意地抚了抚我的背,打着哈欠道:“二娘乖,好好睡。”

  我有些恼怒,撑起两臂道:“是说让你睡上来,不是让你哄我睡觉!”再说奶娘们也从不是这样哄我的!

  门口的女官咳嗽一声,道:“二娘,圣人吩咐过,日后再不许养娘、乳母、宫侍陪公主同睡。”

  虽在黑暗中,我却依旧感觉得出韦欢对我露出了“你看我说的对吧”的眼神,越觉恼怒,对着那人便道:“我睡觉不喜欢人多,你不知道么?出去!”

  韦欢捏了捏我的手,我察觉自己语气不善,改口道:“你明日还要伺候母亲,出去自己歇息吧。伺候好母亲,便是伺候好了我一样。替我向王诩说,赠你十匹绢,以慰今日辛苦。”

  那女官倒是识相,立刻道:“妾告退。”推门出去,将我与韦欢单独留在殿内。

  我摸了摸胸口,对韦欢道:“亏得你方才提醒我,不然我又得罪了一人。”

  韦欢道:“我不过随意碰了你一下,你自己要往深处乱想,与我何干?”

  我一时拿捏不住她方才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好道:“不管怎样,我也要谢你。”一个打滚翻到里面,侧着身道:“人都走了,你可愿意陪着我睡了么?”

  韦欢不答,只是除去外衣与袜子,慢慢趴在床上,我罚跪的时候打了盹,这会儿竟没了睡意,在床上翻了几次,又听韦欢轻哼了几声,知道她受棒疮之苦,也睡不着,便翻过身,趴在她身边,没话找话地道:“没想到长安令竟真敢把我的宫人送到母亲面前,今日真多亏了你。”

  韦欢道:“你也在陛下面前替我求了情,我们扯直啦。”

  我道:“我那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却冒了大干系,还挨了打,怎能一样?”

  韦欢道:“我挨打也是自找的,须怪不得人。”

  我见她答了这句,半晌不说话,以为她睡着了,就侧过身来看她,谁知她也正看我,那两只眼睛在黑夜中熠熠发光,灿烂仿若星辰,被我看见后,又立刻将头扭过去,道:“怎么还不睡?”

  我说:“你不也还没睡么?”

  她道:“我现在要睡了。”

  我说:“你睡,我还不睡。”见她两手撑着要侧转身,又问:“你有伤,还是趴着吧。”

  她偏偏要把身子侧过去,背对着我,才道:“今日才挨了罚,明日要小心些,别起晚了,快些睡。”

  我只好闭了嘴,倒是努力想睡过去,可惜一旦闭上眼,母亲与我说过的话便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我那早逝的姐姐、远在洛阳的太子哥哥、我根本没见过几面的四哥李彬的脸也依次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搅得我根本无法安眠,再翻了几次身,又支起身子凑到旁边,轻声道:“四娘,你睡了么?”

  韦欢没发声,我又道:“我要小解,你让一让。”

  她依旧是没出声,却默默地坐起来,伸手去摸床边的灯。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骗你的——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韦欢被我缠不过,只好道:“有话快说。”

  我拉她:“你趴着,别坐起来。”

  她便趴过来,我们两个头靠着头,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就觉得心下安定了些,略想了一想,问她:“倘若,你的母亲和你的兄长不和,你…会怎么办?”

  韦欢冷冷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怔了一下,方察觉她指的是崔氏,而非她自己的生母,赶紧解释:“我是说…譬如你阿姨和你兄长不和,你会怎样?我是说…同父同母的兄长。”

  韦欢沉默了一会,方道:“我阿姨早就过身了。”

  我不曾想一句话便引出她的伤心事,讪讪道:“对不住…”

  她却一笑,道:“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阿姨作古多年,我也早便习惯了。”又问我:“你是在向我讨主意,想知道太子和天后不和,你要如何自处么?”

  我吓了一跳,使劲去捂她的嘴:“瞎说,我太子阿兄和阿娘好得很,哪里有不和了!”

  韦欢拍掉我的手,懒洋洋道:“你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傻子都知道你的意思,再要遮掩,不过欲盖弥彰。”

  我讪讪一笑,道:“自己亲生母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什么和不和的。我倦了,睡罢。”

  韦欢哼了一声,又悉悉索索地翻过身去。我也转了个身,仰面躺好,想着父亲已经开始引导李睿不要事事都和母亲说,又在私底下向我们盘问母亲的事,心里沉甸甸的,越发睡不着,想要披衣起来走一会,念着韦欢,便只起身在床上坐着,这举动到底还是惊动了韦欢,她侧着头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方道:“太子只有一个母亲,天后却不止一个儿子。”

  我悚然一惊。

第26章 送别

  这一夜我与韦欢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两个都没有睡着,到天朦朦亮的时候,韦欢轻轻地起了身,穿好衣裳,重又靠着床坐着。我本想叫她,听见门口有人在轻轻说话,便索性起了床,叫外面的人进来,却是母亲派人去蓬莱殿取来了我的衣裳,送到门口的人手里。

  那衣裳是前几日才送到我那去的,因它腰身过于肥大,显不出身形,我不喜欢,便叫小浪收起来,不知怎么又给人拿过来了,我有些不高兴,问她们:“这是谁选的衣服?”

  那人说:“是蓬莱殿的宋娘子。”

  我眨眨眼,道:“你说是谁?名号为何?”

  那人重又报道:“是蓬莱殿宋娘子采青。”

  这人能拿我的衣服,当是较为亲近的侍女了,我却对这姓、名全无印象,不由得又眨了眨眼,道:“你记错了罢?我的衣服都是一个张姓宫人管着,几位乳母也没有姓宋的。”

  那人颇为恭敬地一礼,道:“蓬莱殿中诸人伺候公主不力,天后已经下旨,尽数发往掖庭去了,这位宋娘子原是天后跟前人,现赐予公主为蓬莱殿行走。”

  这消息比昨日母亲跟我说的话更叫我震惊,我一下便站起来,几步冲到她身前,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她将头压得低低的,轻轻道:“陛下说,这些人原本该贴身伺候守卫公主,公主无论身处何处,都当有人跟随,然而今日却放任公主出宫数个时辰,既不曾跟随,也不曾上呈陛下,置公主安危于不顾,本该杖毙,念她们多年服侍有功,着发往掖庭效力,并杖四十,以儆效尤。”

  我的双手无可抑制地颤抖起来,立时便问门口:“天后圣驾何处?”

  门外几个宫人都低了头,道:“陛下早起便在议事,旨意不许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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