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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臣扶良_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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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进竹楼的女子,宝云髻,流苏环,白丝绸裙裾飞散,短襟薄裤,内衬一身嫣红罗裳,露出雪足玉腿,定睛一看,精致的锁骨上印着三瓣菡萏,清媚温静。

  见状,坐在床榻边的傅望之抬眸,起身之时恭谨一拜:“多谢白芝姑娘出手搭救。”

  竹楼外几处鸟雀婉转啼叫,窗棂里踩着疏影而来的女子笑靥如常,“公子见笑。若论情分亲疏,你我同出一脉,我又岂有不帮之礼?”

  白芝走到他的眼前,咫尺之遥,令他呼吸一滞。

  傅望之垂眸,“恕我直言,我并未见过姑娘,姑娘何出此言?”

  面前的女子咬定他是她熟知的故人,却不道明他像极了谁,被她认作了谁。

  傅望之心底疑惑,害怕这又是梼杌刺客团的把戏,他看向中毒昏迷的祁辛,面前的白芝识药理、懂玄术,不知是何方神圣。

  白芝在指尖拈起一抹青烟,对他的疑问不作回答,只是伸手覆上祁辛拔出毒箭的胸口,青烟缭绕,白芝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公子可否将木桌上的瓷瓶递给我?”

  傅望之旋即移步,拿过白瓷瓶递到她的手上,看着白芝从白瓷瓶里取出一颗周身泛光的药丸。

  “此为‘回光’,是我族不可多得的至宝,救下你的朋友,也算是机缘巧合。”指尖的青烟将药丸轻缓地托起,渐渐地送到了祁辛的唇齿间。

  “回光”入口,白芝敛眸,翻手结印,锁骨上描画的菡萏缠枝,莲花花瓣舒展,一脉妖娆,一脉清丽。

  傅望之蹙眉,眸中掠过不可名状的惊诧。床榻上状似奄奄一息的祁辛,在“回光”入腹之后,竟然有还复生机的迹象。

  傅望之见祁辛受了毒箭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顿觉心头悬浮的巨石正轻缓落下。不管白芝是以怎样的目的,怎样的动机救下他们,他对她都存有一份由衷的感激。

  傅望之再度揖手,“白芝姑娘倾力相助,望之铭记于心。若姑娘日后遇到难处,望之定不会推诿。”

  傅望之满脸真挚,白芝收回指尖青烟,回眸,视线却透过他瞥向木桌上的熏炉,“我不求公子相助,只愿公子日后不要怨我。”

  她说话时语气平淡,眼眸里却深蕴哀伤。傅望之目送着一道绰约身影推门而出,再将镌刻繁复文字的熏炉细细看来,百思不得其解。

  视线之内,满目芳菲,心中却依旧含着几分忐忑和不安。七月末旬,祁辛癫狂入魔的痼疾终究是挥不去的隐患。

  傅望之扶着祁辛的手臂走在庭院里,院中花树缤纷,曲池里的风荷未败,反而愈加风情。

  祁辛撑着虚弱的身子坐在庭院里的石桌旁,听着傅望之谈及这几日来去无踪的白芝姑娘,似乎,他在清醒之后还未与这位白芝姑娘打过照面。

  祁辛接过傅望之递来的汤药,药汁浓郁,苦涩难闻,“我说望之,就没有好闻一点儿的汤药么?”

  傅望之见祁辛面色一僵,满腹抱怨,显然是怕喝苦药。

  思及此,傅望之不由得摇头谑笑,“没想到在刺客围战的险境里浴血奋战的人,也会像个三岁稚童一样害怕喝药。”

  说着,傅望之折身到了竹楼里,寻来了陶瓷罐里的蜜饯,递给他,见祁辛略微迟疑,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保证讳莫如深。”

  他一本正经的承诺,祁辛盯着他的漆色眼眸,看他不像是说谎,才把他手里的蜜饯接了过来,闭眼将碗里的苦药一饮而尽。

  真苦——祁辛赶忙将蜜饯丢进口中,但苦涩入喉的绵长,令他不得不眉头紧蹙。

  回首往昔,他到底有多久没有尝到这种难以入口的滋味了?自他少年登基,缠绵病榻的父王拿苦汁浇了他一头一脸的那日起,他便知晓,若想远离这种令人生厌的滋味,就必须强大到唯我独尊的境地,那时,芸芸众生,便无人奈何得了他。

  祁辛转眸,凝视着对面一脸忧色的傅望之,心底一哂:现在的祁辛,竟会为了旁人牵动情绪,流露出深埋阴霾之地的另一面……

  不知不觉,他快要迷失在男子清冽若皎月的一双眼眸中,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祁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傅望之霎时低眸,内心迷惘。

  “两位公子,外面风大,着凉可不利于身体恢复。”推开竹门走近的白芝,似有若无的打破了二人凝眸的僵局。

  祁辛从思忖中回过神来,瞧见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皓腕玉足,异族装扮,背着竹篓,像是自山间采药归来。

  “在下齐辛,多谢白芝姑娘出手相救。”起身的祁辛直视眼前的白芝,褪去惊艳,眼底全然是打量可疑之人的审视。

  “看来,公子的这位朋友并不待见我呐。”白芝转眸看向一旁的傅望之。

  刺眼的光线顺着树荫透射过来,女子默然的视线,瞳仁漆黑,眼底含着洞悉一切的犀利和深重。

  傅望之略感抱歉的回以一笑,“白芝姑娘言重了。我们刚被刺客袭击,谨慎行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傅望之说话不卑不亢,举止得体,让白芝挑不出任何有意怠慢的毛病。

  白芝闻言面露深笑,“公子离开了三苗,倒真是脱胎换骨,全然换了一副做派。”

  说罢,女子便径直走进了竹楼,留下庭院里满目惊疑的傅望之与若有所思的祁辛。

  “白芝姑娘是三苗人?”紧随其后推门进来的傅望之在她身后问道。

  白芝站在窗棂前,转首,用一种哑然失笑的目光看向他,“你被族人驱逐出境后,就当真不愿想起以往的点滴?你还在怨恨白慕大人,对么,白迟,我的三弟?”

  白芝咬着唇,长叹了一口气。

  傅望之眼眸一紧,心底的蹊跷之疑似风卷残云铺天盖地而来,不对,他不是三苗人,也不叫白迟,更不是她口中的三弟。

  傅望之顿觉此处有异,身旁的祁辛在白芝与傅望之之间来回打量了半晌,窗外,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发现你了。”

  白芝掐灭了指尖袅袅的青烟,很快,一群异族人就冲进了竹楼,定睛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这是个圈套。”

  傅望之见白芝走到那群人的前面,便与祁辛对视一眼,想要运功逃离,却发觉体内的真气竟走窜无章,一时间,手脚泛软,聚不起掌力。

  傅望之脚步虚浮,视线开始模糊不清,而重伤未愈的祁辛更是半跪在地,全无反抗之力。

  “你们中了我的虚环香,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片迷雾里,白芝缓步走近。

  熏炉里,是精心调制的虚环香,香气馥雅,适量可宁心安神,多则麻痹神志,郁遏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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