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紧随其后的是丫鬟低柔的声音:“王爷,午膳已经备好了。”
“进来吧。”
“是。”
房门吱嘎一声被丫鬟推开了。楚凤宸在见到丫鬟的一瞬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丫鬟惊诧地瞪大了眼,许久才仓皇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了裴毓的床前。楚凤宸便趁着这个空档轻手轻脚离开了裴毓的房间。
…………
楚凤宸不太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宫的,纷乱的思绪混杂着许多幕恐怖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交织汇聚,最后都成了一团无解的谜题。乱到最后,是魔障一样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问:瞿放之死如何了?救命之恩如何偿?江山还要怎样守?
她想了许多年,想要裴毓快点儿去见先帝,想过把朝中的大小奸臣统统弄下去和先帝下个棋,可是这许多个方法却绝不是像现在这样仇还没有清,恩无法还。她更不敢想,裴毓变成这样,究竟是因为他身上的余毒,还是因为她这自私茫然的三天。
即使裴毓有千万种死法,也不该是这样最没有尊严的一种。
“陛下?”宫门前,有一抹颀长的身影早已经久候。
顾璟?
顾璟见到楚凤宸抬头,冰冷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他道:“陛下,臣久候,是为了与陛下禀报瞿将军的案件。”
“你说什么?”
顾璟道:“臣知晓陛下并不愿意瞿将军之死成为无头公案,故而斗胆抗旨追查至今,还望陛下见谅。”
这才是顾璟。楚凤宸微笑起来:“朕岂会责怪顾爱卿体恤朕心呢,顾爱卿有什么发现?”
顾璟却忽然不说话了,冷硬的脸上忽然有几分……诡异的潮红。
楚凤宸:“?”
顾璟干咳一声,道:“陛下请随微臣去天牢。”
…………
对于天牢,始终是楚凤宸的一个噩梦。不久之前的大火把宫中的天牢烧得一塌糊涂,后来朝中百官商议,干脆把天牢迁到了宫墙之外另一处避水之所,而这天牢的原址就此荒废。也正因为如此,原本的残骸被彻底保留了下来。
楚凤宸再一次跟着顾璟进去了天牢。天牢中,许多焦土已经被踩得坚实无比,几日连绵秋雨,砖瓦的缝隙中已经开始有青苔滋生。
她一路踉踉跄跄险些栽倒,到后来恬不知耻地干脆拽住了顾璟的衣摆。
顾璟愕然。
楚凤宸尴尬地笑:“朕怕摔,委屈顾爱卿当个拐杖。”
顾璟:“……”
良久,他轻轻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