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宸慢条斯理道:“不过,国有国法,军中纪律若破了,瞿放恐怕也无法服众。”
阮语道:“陛下的意思是……”
“来人。”楚凤宸温和地笑了,“送阮军师出去,领八十杖。”
“陛下!”
八十棍,足够把一个男儿打残。至于女子,恐怕小命都未必保得住。阮语终于慌乱起来,茫然看了看周围。陪她一起来的两个先锋前卫面面相觑,最终怀着歉意的目光上前,一左一右擒住了阮语的肩膀。他们的目光却仍旧落在楚凤宸身上,似乎是想为阮语祈求宽恕。
楚凤宸先一步开口,学着裴毓那禽兽的口吻,语重心长道:“朕谢过阮军师为朕的天下出谋划策,也敬佩欣赏军师敢与男儿一较高下之雄心,可是……”她叹息,目光悲痛,“军师,诸葛亮当年斩马谡,朕今日终究徇了私心,不杀,已经是极限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国难国,家难家啊……”
两个先锋前卫的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最终却没有再开口。
阮语瞪大了眼睛,她茫然看了一眼身旁将士,似乎有些不甘,最终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楚凤宸投去一个不舍的眼色,苦涩道:“去吧。”
“是。”前卫领命,押着阮语就要出帐。
“陛下,民女知错了……陛下——”帐外,阮语终于惊惶地疾呼出声,俨然带了哭腔。
楚凤宸低头掩去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揶揄,有些幸灾乐祸。这军中都是阮语的亲信,下棍自然要比寻常轻许多,她肯定不会死,但是伤是一定伤着了的。谁让阮语有无数方法不选,偏偏选了最自作聪明的方法?
斗不过裴毓,玩不过沈卿之,拗不过顾璟,她堂堂皇帝还拿不下一个民女?
楚凤宸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下套!
阮语既然有九成把握算她不会责罚,她就让她预留的一成噩梦成真。
沉闷的杖刑不一会儿就在帐外响起,悲壮得很。楚凤宸在帐内细细数着杖刑的次数,想着如果杖刑比较实在,就在第二十下的时候让他们收手。却不想那闷声才响到第十九下,却再也没有下文了。外头隐隐约约有人声响起,紧接着帐帘被人掀了开来,一个颀长的身影侧身入帐。
铠甲摩擦发出细碎的声响,那人几步向前,沉沉地跪在了楚凤宸的面前。
他道:“末将瞒报,若要责罚,阮军师八十,末将应罪上加罪,恳请陛下责末将一百六十杖。”
瞿放。
楚凤宸握茶杯的手僵在半空。她沉默看着眼前跪伏在底下的身影,忽然觉着军帐里的日光也变得刺眼起来,不然怎么所有的事物都成了昏昏然一片?
“好,朕成全你。你自己去帐外领一百六!”她咬牙。
瞿放却没有起身,他又抱拳,头也不抬低声道:“陛下,阮军师女子之身,经受不起军帐酷刑。末将恳请替而代之,余下六十一杖由末将来替她承担,求陛下成全。”
楚凤宸觉得眼睛有些痛。她静默片刻,轻道:“一百六十加上六十一,两百二十一杖。”
“是。”
“就算你会武,一定会残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