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岑送他到大门口,方峤停下认真看着她,“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曾岑沉默,眉心微微蹙起,“路上小心。”
方峤无奈迈出门去。
曾岑一直目送他的车开远才回屋,长长叹一口气,手心熨帖在小腹,“对不起宝宝,妈妈不会不要你,妈妈很爱很爱你。”她一向亲情缘薄怎么可能不要。
不知是不是真有母子连心这回事,她好像能感觉到宝宝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在回应她,虽然只四十天。
她振作精神,先打扫卫生,其实到处都已经很干净,她又把厨房整理一遍。冰箱老式了点,新鲜牛奶蔬果一应俱全。她也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生计问题,不能一直都靠方峤‘救济’。
窗边书桌上放了一台老式笔记本电脑,也是方峤的细心安排。她无聊时可以消遣时间,因为太老式只有最基本的功能,所以不用担心她会玩太久。
曾岑开电脑,真的是够老式,启动时间她已经整理好衣柜。
上网浏览兼职,最好是能在家做的,她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找这样的工作。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一个打字的兼职。日结,薪酬听上去不错,她现在没得选。
建一个专属文件夹,取名孕期日记,从今天开始新生活,她希望做一个快乐的单亲妈妈。
今天是怀孕四十天,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窝。宝宝很乖,目前为止还没有让我孕吐难受。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在路上观察孩子,想着,我的宝贝会长什么样,是不是也能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开怀的笑,无忧无虑的长大。
……
秦易的车停在住院部楼下,他独自一个人坐了很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抽得舌头都发苦。脑中一直一直在想,她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她在怀孕的时候,他竟然那样逼她,他还要她给苏清歌献血,越想越恨不能抽自己嘴巴。
手机铃声像是有触角的藤蔓牢牢缠住他这辈子都不得脱身,有多少个未接电话已经数不清。他抽完最后一根烟,终于下车,脱了沾了烟味的外套,上楼。
还未到病房门口,远远就能听到苏清歌哭闹声,“出去,都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们!”
秦易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加快脚步,推开门,鲜花水果、玻璃杯子碎片、药片洒了一地。
“又怎么了?”
苏清歌看到他,泫然若泣,“易,我好怕,你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她捂着胸喘得厉害。
秦易过去床边,“你身上还有伤,躺好。”秦易甚至没有碰她一下。
苏清歌很失落,但他人在这里就足够了,乖乖躺好。
秦易皱着眉问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说苏清歌从一早上就喊胸口疼,他们要给她打止疼针她又不肯,非要他来,所以医院就一直给秦易打电话。
秦易替苏清歌盖好被子,“你感觉怎么样?”
“我稍微大点声音说话就疼得厉害。”苏清歌真喘得不行。
秦易沉脸向医生,“你不是说她伤口恢复得很好吗?”
医生捏把冷汗,“苏小姐伤到肺叶,虽然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以后也会留下后遗症。正常劳动工作都会有影响,情绪激动都可能会引起喘急甚至呼吸困难。”
“易……”苏清歌适时拽住秦易袖子,“我很难受,你陪着我好不好。”脆弱无助。
秦易对她终究心有欠疚,“让医生给你打止疼针,我陪你。”
“嗯。”苏清歌安静听话,满眼都是依赖。
这大概就是秦易此生不得不背的十字架。
他等苏清歌睡着才出去,打电话给付俊,他现在唯一能交谈的人也只有付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孤独到这种地步。
毫无意外,付俊抱着厚厚的合同匆匆而来。秦易第一次感到疲惫,第一次觉得他热衷的权利游戏失去了乐趣。
“秦总,这些合同都是加急需要你签字。”付俊一脸的焦头烂额。自古都说红颜祸水,美人误国,这会儿他真真深有体会了,boss这几天完全不问政事还真是从来没有的事。
现在秦易再没心情还是接过合同,认真翻阅,签名。他所处的位置,肩上担的责任根本不允许他随心所欲的生活,何况他也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
付俊拿着他签过字的合同,大松一口气,“我先回公司了,各个部门都等着您签字指示才敢做事。”
“你等等。”秦易叫住他。
“还有吩咐?”付俊站在原地。
秦易表情郁结,“聊聊。”
付俊为难,扬扬合约,“这些都是火烧眉毛的单子。”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秦易说着抬脚往医院花园去。
付俊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即视感,得,老板最大,跟上去。
“你说……怀孕献血是不是很危险。”他只要一回想,心惊肉跳,那个时候自己怎么那么浑!
秦易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一句。
付俊表情夸张,“哈?你有了?”
秦易烦躁瞪他一眼,“你觉得我有这个功能吗?”
“不是,”付俊合拢嘴,“谁有了?不会是……曾老师?”
秦易微点头。
“不会吧!这……”付俊凌乱得不知如何开口。
“她说要让我儿子喊别人爸。”秦易说出这句话时,付俊觉得他挺可怜的。重点是,居然没有同情的感觉,付俊觉得自己良心大大的不好。但是呢,一向刀枪不入自带十三太保金钟罩的秦易也有这样的遭遇,怎么看怎么都是觉得……好爽啊。无所不能的大boss终于走下神坛和他们这种平凡的人类一样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秦易踢了幸灾乐祸的付俊一脚。
付俊清清嗓子,“她说得也没错,你们都离婚了,儿子在她肚子里,可不得叫别人爸嘛。”
“找死啊你。”秦易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