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儿,你今天走不出这皇城的。”李昊道:“唐牧想要□□,为权衡之计不惜放你入宫来诱我答应他的请求。自古以来,皇权与相权是王朝的左右臂,互搏互争,只为看谁能执掌权利。
我是这李家王朝的罪人,概因我改了祖制,让相权重新进入朝堂,继而削弱了皇权的统治力量。若唐牧要反,从此之后便是轻而易举……”
韩覃打断李昊,断然道:“他不会反的,我敢保证他不会反。”
李昊冷笑:“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反。他自己都不敢保证,更何况你?”
韩覃道:“当初皇上在东宫时还曾说过,世上并无品德十分完善,德性行兼好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无论什么样的人,那怕鸡鸣狗盗之辈皆可用之,只取其长防其之短便可。若你果真疑唐牧而防不得其短,这个首辅之位,尽可以给朝中任何人。天下是你李家的,这一国的百姓都只听你一人号令,难道你到如今竟连他都挟制不得?”
李昊以为韩覃到如今还不知道唐牧的真实身份,勾了勾唇角冷嗤一声道:“你可记得那一世的小年夜,我带你去唐牧府上的情景?”
韩覃摇头:“不记得。”她上辈子是见过唐牧的,可如今对于他却全无影响,对于跟着李昊到唐府之后的事,也全然没有任何记忆。
李昊道:“他也与我们一样,有着上辈子的记忆。甚至于思前想后,我不得不承认我自己的命运也是叫他改变的。所以,他救了我一命,同时夺去了我最爱的人。瑶儿,你觉得我该感谢他,还是该恨他,杀了他?”
韩覃断然摇头,狠了心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既今天来了,我便跟上辈子的东宫说几句实话。当年之所以我会到您身边,是高太后与查恒派我去的。至于这座宫城,无论再活几世,我都不会想着再走进去看一眼。对于东宫那个人我并没有特别的感情。”
李昊微眯着双眼,双眼皮深夹着长长的睫毛微颤,扬手,随即七八个清瘦利落十七八岁的年轻内侍跟了上来。他道:“送韩夫人入东宫!”
“皇上!”陈启宇匆匆赶来,到了李昊面前一礼道:“启奏皇上,兵部来报,说蒙古兵五万骑兵叫左都督三十万兵马尽数歼灭。”
这是喜报,李昊心下一喜,也就不怪这他扰了自己。陈启宇见皇上面有喜色,接着又奏道:“锦衣卫在城外搜到了一具尸体,因戴着金凤钗,慈宁宫的宫婢们也都指认是失踪多日的太后娘娘,您可要去看一看?”
各地多的是不出三服嫡系封藩的王爷们。若是高太后逃出宫后到了那位王爷的封地,借机捣乱起兵,又是一场乱事。李昊不得不去亲自探望一番,扬手吩咐身边内侍道:“把韩夫人请入东宫好生照料,朕片刻即回。”
韩覃看了陈启宇一眼,见他轻轻给自己眨了眨眼,也知是唐牧派他来的。否则高太后死了那么久,偏偏今天叫人翻出来。她摇头道:“等皇上来了臣妇再入东宫,如何?”
李昊挥手道:“送韩夫人进去,好生看着,但凡有任何差迟,朕惟你们是问!”
他见陈启宇仍还不肯走,冷眉问道:“难道陈都事不与朕一起去?”
韩覃目送李昊与陈启宇离去。身后八个垂手而立的内侍,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虽不言,却渐渐向她逼近。
“夫人,进去吧!”韩覃抬头,见这老内侍是唐牧那眼线牛富,心下稍安,抬脚进了东宫。
绕过琉璃转角影壁,她当年的步伐都清晰无比。
她在书中写道:我去送药的时候,听闻东宫已经砸了三只碗,赶走了四个宫婢。我捧盘在眉心,拿出当年母亲哄着给我喂药时的样子哄他,他却要我做给他看……
十三岁的韩鲲瑶本来只是准备学样给李昊看,却稀里糊涂喝掉了整碗药。李昊瘦高高的少年,猴在那正榻上,笑问道:“小丫头,苦不苦?”
韩鲲瑶抿唇摇头:“一点都不苦!”她吐颗梅子出来放在掌心道:“瞧,苦味儿都叫它占了!”
“那就好,本宫的汤药以后全由你一人喝掉!”李昊小手一挥,笑的极其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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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覃转过影壁便不肯再往前走。八个内侍仍还在身后跟着,牛富上前道:“韩夫人,不如您跟着老奴一起到后殿歇坐片刻,喝点茶静等着皇上,如何?”
要去后殿,那几个内侍自然不好再跟着。牛富带着韩覃到了后殿,绕过太液池,指着后门外道:“二爷在外头等着夫人,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