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扯了椅子,挤到凌疏身边坐下,亲亲热热地道:“谁说我不喜欢?我跟你凌大哥原是一家人,自然也最喜欢这些东西。钱老弟你听过几种酷刑?金缕玉衣、水调歌,这你都听过么?我可是不但听说过,还尝过滋味呢!要不要我给你讲讲啊?”
钱宁惊讶地看他一眼,眼中放出光彩来:“这个倒是闻所未闻。小弟愿听详解。”杨晔顿时兴致高涨起来,一不小心翘起了二郎腿,凌疏却沉下脸,侧头瞥了他一眼。杨晔只做没看见他的眼光,将两人初次会面时,在大理寺天牢里所受和所见的酷刑一一地描述给钱宁听,讲至兴起处未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凌疏越听越不耐烦,钱宁却越听越是兴味盎然,最后简直成了一片敬仰之意,恨不得巴到杨晔身上去。
眼见得快午时了,钱宁问,杨晔答,一问一答好不热络。凌疏轻咳两声,他一上午没说话,这两声咳嗽,钱宁立时听到了,伸手挠挠头,道:“我先去做饭。杨大哥,待会儿你接着讲给我听。”一溜烟般地奔了出去。
房中骤然静下来,凌疏冷着脸不说话,杨晔也不多言,只是啰嗦了一上午未免口干,便舀起凌疏面前的茶水给喝了,凌疏道:“那是我的茶。”
杨晔忙道:“我再给你倒。”去斟了一杯新茶给他,凌疏道:“你讲那酷刑,不觉得不靠谱?钱宁他靠这个吃饭,你只管胡说八道,把人给教坏了怎么办?”
杨晔道:“怎么不靠谱了,不都是你做出来的么?”
凌疏道:“我那时候做……我做便做了,他一个县衙里,也做得出来?你没事儿别在这里搅合,去酒肆找小杉子去吧。”
杨晔一忍再忍,终于忍无可忍,愤怒起来,压低声音恨恨地道:“你嫌我碍眼?你想出墙?你想给老子戴鸀帽子?休想!我就是不去,我就要搅合!我得紧紧看着你!”
凌疏瞥他一眼,忽然冷笑道:“肾虚的人,有什么资格看着别人?”
这一下戳了杨晔的肺管子,他脸上挂不住,恼怒起来,忽然伸手抓住凌疏的肩膀,用力把他推到床边,手脚并用压了上去,恶狠狠地道:“你嫌我肾虚是吧?我就让你看看我究竟是不是肾虚?我让你听那蒙古大夫的胡咧咧!”
杨晔力大,凌疏挣扎不开,想起来钱宁就在外面,却终究不敢就这样由得他混闹,便道:“人家十里八乡很有名气的,不是胡咧咧!你这三个月里若是再胡作非为,等你彻底废了,咱这山里货物短缺,可是没有后悔药卖!”
所谓肾虚一事,杨晔自己心虚,所以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这又被凌疏一盆冷水泼下来,只得偃旗息鼓,却也不肯罢休,俯身在他颈中重重咬了一口,咕哝道:“我得做个记号,我让他看见了,再没指望,他就不觊觎你了。”
他手脚一松,凌疏立时一把掀开他,冷声道:“没人觊觎我,你少污蔑我们!人家未婚妻都定下了,来年三月里就成亲,别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他看看自己的手腕,被杨晔抓得一圈红肿,怒道:“你看你把我抓的!”
杨晔一听,顿时转怒为喜,笑吟吟地道:“你怎么不早说,看我吃醋很有意思?手怎么了?来来来,我给你揉揉。”
得住这个消息,杨晔待钱宁自然又不同,吃饭的时候称兄道弟好不亲热:“钱宁兄弟啊,我听你凌大哥说你来年三月就要成亲了?真是少年有为啊!”
钱宁眯着眼笑道:“定在三月初六,凌大哥你们记得到时候要去观礼啊。”
凌疏还未及答应,杨晔已经抢着道:“届时我们一定会去的,你放心吧。便是你以后再处决犯人,记得让人来知会一声,我陪着你凌大哥一块儿去给你捧场。唉,谁叫咱就好这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