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疏不屑再跟他多说,把长剑在空中一扬,划起一道亮丽炫目的流光:“冲出去!”
翼轸卫纷纷出手,护着凌疏便往外冲,杨晔一咬牙:“放箭!一个都别让走掉!”
羽箭如蝗,齐齐射了过去,翼轸卫纷纷用兵刃格挡,势如猛虎,一边格挡一边往外冲。弩兵的连发强弩可连发七只箭,待得第一轮发完,凌疏的手下已经折损了十几个。余下的却趁着换箭的空隙,冲到客栈外弩兵身前,兵士训练有素,立时如潮水般涌上,开始短兵交接。背后的弩兵也涌上来,张弓搭箭对准凌疏等人,截断了后路。
这般打在一处,杨晔忙带着魏临仙等人冲杀上去,加入战团。他瞄准凌疏,在乱哄哄的人群中,越过一路刀光剑影,硬生生挤到凌疏的身前,喝道:“凌狗-日的,你知道个好歹,放下手中的兵刃,我就以德报怨,不杀你!”
凌疏不理他,剑如流光劈面而来,寒气直逼肺腑,杨晔只得打叠起精神小心应付。
杨晔这边人多,占了十足的优势。凌疏人少,不出片刻功夫吸引了大批的兵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过来,眼见得翼轸卫一个个倒下,尸横一片,凌疏在打斗中身上已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十余处,被鲜血侵染的淋淋沥沥,他居然依旧剑势如风,似乎死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董鹑和董鸽一直牢牢地跟在他身边,承蒙他照拂,只是受了一些轻伤。
几个人冲到哪里,杨晔指挥着侍卫和兵士就围追堵截到哪里。这般生生不息,汹涌来去,凌疏支撑不住,疲惫了,却硬撑着拖延时间,吸引大批的兵士来进攻自己,满心希望那十个翼轸卫能借机离开,哪怕走掉一个也行。
待到最后,在这一片的腥风血雨中,杨晔看着左冲右突踉踉跄跄如风中落叶般的凌疏,忽然一声断喝:“凌狗-日的,你还要打下去吗?”
凌疏闻言左右扫了一圈,见己方只余了自己和董鹑董鸽三人,余者不是毙命,就是被打成重伤躺在地下呻吟。他眼见大势已去,手下并不停,依旧出招狠毒快捷,口中却道:“你要杀就杀,无需多言!”一剑过去,白庭璧躲避不及,被刺在肩膀上,立时哎呦哎呦大声娇呼起来。
杨晔道:“你个不知死活的!”挺抢伙同侍卫齐齐扑上,凌疏挥剑挡开攻过来的各色兵刃,飞身后退,董鹑和董鸽立时被打翻在地。但凌疏的退路早已被截断,他身后是张弓执箭的兵士,是燃着熊熊大火的风云客栈。那客栈恰此时轰然倒塌,扑出的热气让人几乎要窒息,兵士被火气扑得瞬间散乱。
这是逃走的机会,凌疏心中忽然一动,但他长剑劈出,挡开扑过来的人群,接着回身,却又发现不是机会。他可以退,但只能退到那大火中去。
凌疏看着前面汹涌而至的人群,心中唯余了一个念头:“不能落在杨晔手中!”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向着大火退了过去,恰如一头打算**的凤凰。
杨晔看在眼里,惊悉了他的用心,怒道:“你……你……你给我站住!”和身扑上,凌疏出剑,背后火势太大,两人同样地上不来气,慌乱中兵刃相交,使力过大,齐齐飞了出去,落在人丛里,众人躲避不及。杨晔一刹那间兽性发作,没有了风范,也没有了涵养,死死按住了他的肩头,不顾他一掌劈在自己胸前,劈得喉头腥甜气血翻涌,不顾他又一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扇得面目红肿鼻血长流,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按住了他,好比市井无赖打架,谁不要脸谁下作泼皮,谁的便宜就占得大些。
凌疏伤势比他重得多,依旧在挣扎,却挣扎不开。杨晔一边狞笑,一边气喘吁吁,脸上的表情怪异非凡:“你想死?告诉你,你死了也白死!我这一层的包围圈外,还有两千兵马的一层包围圈,专程就是为了防你调虎离山!凌疏,你别死,再等等,等我让兵士把那逃走的翼轸卫尸体给你看一眼,你再死不迟!”
凌疏闻言停止了挣扎,却瞪眼看着他。两人不出声地僵持了片刻,杨晔凝视他的脸,慢慢伏低了身体,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况且……你欠我的有点多,金缕玉衣,千里追杀,害得小爷我狼狈不堪。因此我决不能轻绕你。决不能!”
尔后他抬头扬声:“来人,拿牛筋来,把凌大人给绑了!”
魏临仙等几个人共同上手,把凌疏捆绑结实,杨晔伸袖拭去鼻血,接着又咳出一口血,把打算过来搀扶他的年未很温柔地推到了一边去,笑道:“侯爷我不要紧。凌大人武功高强,又狡猾无比,让侯爷我亲自来挟持着他,别人我还真是不放心。”言罢把凌疏扯过来,伸手扣住了他的腰。凌疏脸色苍白,被迫靠着他身体,却依旧一言不发。
杨晔侧头看他一眼,道:“你老毛病又犯了,我发现你每次落到我手中,就成了哑巴,这可不好。你要热情主动一点,哄得侯爷我高兴,也许就饶你一命也说不定。”
等到墨风和墨阳十个翼轸卫的尸体被抬过来时,杨晔感到凌疏的身体终于轻微地战栗了一下,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失算了。你的信没有送出去,你诬蔑我们的信终究没有送出去。这是老天开眼啊!”
凌疏慢慢抬起头,终于淡淡地道:“你三千人马,围剿我六十个人,便是老天不开眼,结果依旧如此。”
杨晔笑道:“你不服气?”在他腰上狠狠掐一把,掐得他重重地一哆嗦:“有你不服气的在后面,你耐心等着!回营!”
已死的未死的翼轸卫均被他带回了军营,死了的就地掩埋,未死的重兵把守。杨晔让人把凌疏先送到自己的营帐中,四处巡查观望一圈,问守营的兵士:“赵王殿下和云起呢?还没回来?”
那兵士禀报道:“西迦每到月圆之时就屡屡进犯,殿下和北辰将军这带兵出去,短则一两天,多了十余天都有过。这一时片刻的,却是无法折返。”
于是杨晔再无后顾之忧,回了营帐。
年未等人一直在营帐中看守着凌疏,军帐中没有柱子一类的东西,他被将就着绑在一张高脚胡床上。
众侍卫见这位主子杀气腾腾地进来,显然没安什么好心,大家都微微有些惶恐不安,也只得一边侍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