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帮你洗衣服。”
镜子里的南书依旧一脸的严肃认真,周围的气氛却被两人炒的暧昧不已。
“说你爱我。”
“说我爱你。”
所有的一切,美好的像是一个童话。
然而一切的童话故事,却在下一刻被打破——
下一刻,那只原本牢牢握住电吹风的手陡然间抖了一下,手一松,米分色的吹风机从手上滑落。屏幕上,给了那个滑落到地面的吹风机一个慢镜头,仿佛也是为了给电视机前刚刚还乐个不停的世安一家人一个情绪上适应缓冲的时间。
镜头重新向上,一个特写镜头,给镜子里那个震悚着看着自己那只手默不作声的猫妖南书。
☆、第四十章 秦萌萌
“他是在一个黄昏不见的。”
广告结束之后的第十六集,一出场,就是白天的“柠檬树下”,那个褪去了一身娇气和浮躁,当初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泪流满面的爱哭包团团,那个如今已经可以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去叙述那个曾让她视作噩梦的那个故事,学会了把一切的伤痛和悲伤尽数隐藏在自己的内心的女孩。
“其实,心里早就有预感了。”
“那个男人,他其实做的一点也不隐蔽。他会在不久后的将来离开,并且不带上我。这一点,早在他把那只叫减肥的猫带回家的时候,就有暗示的。”
两句话之间可以说得上是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的关联性,不过配上女孩内敛的睫毛、一直摩擦着杯口的手指、略带苦涩的浅笑,世安依旧能够透过屏幕,感受到这个成年团团的被压抑的感伤。
气氛被渲染得连坐在世安身边一直嗑着瓜子的世安妈妈都缓下了嗑瓜子的频率,开始沉浸到那个被女孩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和一句话勾勒出的画面当中。
“感觉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不过是睡了个午觉,一睁眼,那个原本承诺会守在我身边等着我醒来的人却不见了,只留下那张特地放在床边的椅子。”
“整个家里变得空荡荡的,除了那只猫还会叫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好像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好像他只是我的一场梦。”
“猫耳巷的邻居们都不约而同地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就算我自己去问,话题也会被他们带歪。”
“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也不会有老师来问为什么我的家长缺席,他们总是把我的那张成绩条默默地放到我的桌上,等着家长会结束以后我自己来取。”
“每年生日的时候,他曾经工作过的那个店都会有人来敲家里的门,送一个蛋糕,上面会用果酱涂上我最喜欢的花。可是不会有人再替我点蜡烛了。”
“家里原本属于他的那些东西,在一夕之间都不见了。他的衣服,他的证件,就连户口本上也没有了他的名字,我的监护人换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一个据说是我阿姨的女人。”
“除了那只猫,他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画面转换到了某个黄昏,那个依旧一脸单纯的女孩一个人坐在饭桌上,面前是一个比她的脸大得多的蛋糕。她低着头,没声没息,怀里抱着那只尾巴一甩一甩的黑猫,一坐,就从黄昏坐到了天黑。
直到怀里的那只猫饿得不行,挣扎着从她怀里扑腾了出来,嘴里叼着自己吃饭的盘子再一次蹭了蹭她的腿,发呆的女孩终于反应了过来,把插在蛋糕上面一直就没点燃过的蜡烛一根根又从蛋糕里拔下来,然后切了一小块放到了那只猫的盘子里,自己也开始动叉子吃起了蛋糕。
明明是个生日,却寂静到像个葬礼。
“我没有和那个阿姨走,还是住在猫耳巷,住在那个和他一起的家里。”
“直到真的开始一个人住,我才发现原来他早就已经教会了我一切。”
画面中,女孩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掉了一块蛋糕,然后把剩下的蛋糕重新装回盒子里,塞到冰箱。她到厨房拿了抹布,冲了水,把餐桌擦了一遍,然后自己抱着脸盆毛巾牙刷去浴室洗澡,洗衣服。
整个过称,除了偶尔的音效,没有一丝的背景音乐。压抑的气氛让世安泪眼朦胧的,恨不得自己能出现在电视里,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上忙,哪怕是给这个女孩子唱一首歌也是好的,唱一首生日歌。
……
一首生日歌。
电视机里,突然响起了一首生日歌,一首由一个很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唱出来的生日歌。
浴室的门紧闭,偶尔有一丝水汽晕出,玻璃门被雾气笼罩,看不到里面的人的痕迹。那屡魂魄就出现在那扇玻璃门的前面,隔着一扇玻璃,对着里面正在洗澡的那个女孩,隔着水流哗哗的声音,自顾自地唱着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祝你生日快乐。”
男人的哼唱到了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跑调,不过并没有人来笑话他,事实上,他的声音也根本就没有被女孩听到,即使那个女孩已经关掉了水龙头,即使整个浴室里除了她拧干毛巾的声音之外只剩下了他祝福的歌声。
听得人忍不住红了眼。
“会突然间就这么只剩下了魂魄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画外音依旧是那个只剩下灵魂存在于世间的南书在叙述。
“本来只是守在她的身边,想着自己怕是在这几天就要死了,不知道教给她的东西足不足够她能够自己一个人过得好。”
画面随着南书的叙述,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黄昏,那个女孩在午睡而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黄昏。
所有的一切一如往常,巷子里依旧是猫叫声不断,家里还有一只猫巴拉着窗户敲击着想要冲破玻璃流浪世界,他的女孩依旧没心没肺地睡了个昏天黑地。
然而所有的一切却在团团睁开眼的那一刻发生了改变。
团团睁开眼的时候,他默默地收回了自己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神,然后用最自然的语气道:
“很晚了,要准备晚饭了,今天我教你做清蒸鱼。”
他尽量保持平静地站起身等待着女孩的起床,努力忽视自己那双发红的耳朵,也不希望面前的团团发现自己像个痴汉一样的看着她的事实。
然而,没有然而。
他的团团就像完全没有看见他似地,在周围看了一圈然后从床上跳了起来,开始满屋子呼喊着他的名字。只留下他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声回应: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