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一热,又生生憋了回去。
黑眼镜自言自语道:“和你们在墓里看见的人一样?”话音刚落,张起灵却猛的抬头问了一句:“什么墓?”
黑眼镜吃惊的看了看他,又扭头来看我,“吴邪说的,”他伸手朝我这边一指,“你们在一座山里找到的古墓,墓主也是永生者,但是他成功杀死了自己……”他说道这里突然顿住了,脸上缓缓露出些不解的表情,皱眉问我:“你说也算活着什么意思?”
“我……”我刚说了一个字,张起灵人已经坐起来了,满脸不解的问,“吴邪,你到底在说什么?”
黑眼镜突然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到底谁失忆了?”
第62章
可是很快黑瞎子就意识到了什么,再也笑不出来了。我冲他摇了摇头,他会意,一言不发的起身朝外走,错身之际他说:“我们出去走走。”
苏万看了看我,低头跟着瞎子出去了。门啪的一声落了锁,屋里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我沉默的在屋子当中站了几秒,稳了心神才问他,“要不要喝水?”
他摇了摇头,却伸手示意我过去。我蹬掉了鞋子上床搂住他,他体温仍然很低,我被他脖颈处的皮肤冰的打了个哆嗦,才想起来去关空调。再次安顿下来,他的手在我腰上紧了紧,叹了一声,却说:“我做了个梦。”
我顺口应了一声,此刻却是没什么聊天的心情,他却似乎来了兴致,接着说:“梦见小时候的事。”
我们在一起那么那么久,他从未提起过他的过去,却是在此刻说出来,然而我心里只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不愿他继续,勉强接道:“做梦的事都不做数的……”他却打断了我,说:“是真的。”
我抬头望向他,那张脸苍白憔悴,眼睛里却是难得的光彩,他这样的表情几乎让我忘掉他不是寻常人,忘掉他刚才安静的躺在那里,说不定就会再也醒不过来。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捏住了自己仍有些颤抖的手,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状况已经是最坏了吗?比起那些不测的生死,漫长的离别,起码我们现在在一起。
“我在一条船上,”他说,“风浪很大,海水一瞬间涌进来,又退下去,我觉得快死了……”
“是梦里?”我问他。
他顿了顿,尔后笑了一声,胸口起伏。“是真的快死了,鼻子和嘴里都进了水,但一动都不想动。”
我也笑了,这倒是真的像他的风格。“然后呢?”
他摇了摇头,说,“忘了。”过一会又加了一句,“梦是真的。”
我爬起来看着他说:“可是你不但没死,还活到了现在。”
他垂下了眼睛,小声说:“我累了。”
黑瞎子回来的时候张起灵已经从床上起来了,站在阳台上给那几盆半死不活的植物浇水,他一向爱干这些花花草草的活,本来我是没心管的,有点任它们自生自灭的意思,但架不住他时不时的抢救一下,有一盆甚至打上了花苞。
瞎子拎了满满两手的东西,一股脑扔到厨房后也出来看老张蹲着剪枝子。他刚洗完手,靠在门上甩了我一脸水,我抹了把脸问他:“你那跟班呢?”
他呲着牙说:“回去了。”我这才看出来他似乎肿了半边脸,嘴角那一处疑似被打的挂了彩,心里不禁给那苏万点了一万个赞。小哥也回头瞅了他一眼,又飞快的把头转回去了,我就知道他也是想笑,不过顾忌瞎子的面子,没真的笑出声。
给瞎子打下手的时候我问他:“你又饿不死,为什么爱做饭?”他扒拉下那墨镜,眼珠子朝我翻了翻,睚眦必报,“你又不结婚,为什么爱相亲?”
我几乎上去就要捂他的嘴,身后先一步张起灵先进来了,手里拿了个苹果磨磨蹭蹭的洗完,又施施然出去了,看都没看我一眼。等他出了厨房门我才敢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黑瞎子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结果嘴咧太大扯到了伤口,也是活该。
他做了一桌子菜,我觉得快赶上过年的标准了,无事献殷勤,我冷笑一声问他:“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瞎子倒是一脸坦然。
“贿赂你,说说,”他放下筷子,指了指小哥与他自己,“我们之后,会变成什么……”
第63章
会变成什么……
我扭头看向小哥,他也正望过来,喉头一动。我看他那样子心里就是一阵酸楚,拍了拍他手。他垂下眼睛,轻轻回握了我一下。
黑瞎子在对面抖着腿说:“他刚醒脑子还没灵光,你自己说。”
我考虑了下措词,艰难的开口道:“我想不起来……”话音未落对面那人面色就是一紧,“你别急,我这不是得想想怎么形容……
“我也想过很久,恢复了一点记忆之后,我总是在想,但没有结果,后来我意识到或许不是我想不起来,而是那段记忆根本就是……”我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词,“虚无。”
更可怕的是灵识仍在,却要承受这无边的虚空,无边无际,无有无空,没有尽头又必须忍受,哪怕元神俱灭也好过如此折磨。
黑瞎子的表情甚是玩味,他举起两根手指放在唇边,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了,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二个问题,你们好好想想告诉我,到底遇到过多少永生的人?”
我说:“永生河边有一座城……”他却摇头道:“除了那里。”
“我们三个,墓里那个,”我说到这里小哥接了一句,“还有西王母。”
“一个一个来,墓里那个到底怎么回事再说,西王母的话……”他点了支烟,停顿了几秒才说:“你们找到他时的状态,像不像你说的,虚空?”
我和小哥对视了一眼,他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黑瞎子接着道:“你说你是在沙漠里迷路找到的永生之城,我是喝了从那里带回来的水,但那大萨满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从哪里得到的,还有你,”他看向小哥,“你又是怎么到白石城的?”
等待良久,小哥还是摇了摇头。
瞎子整个人靠在了椅背上,长出了口气。“所以说,没有证据证明永生之河一定在沙漠中,对不对?”
我半张着嘴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
“那条或者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他指了指脚下,“起码不在你我所在的这个世界。”
一直没开口的小哥突然说了一句,“三界二十八天。”瞎子听闻便笑了起来,我并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少顷瞎子收了笑意,意味深长的冲小哥道:“你想到了。”
他点了点头,说:“不能肯定。”
瞎子了然道:“权且做为一个推断,你说你们十年才走出那片沙漠,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根本不可能,时间或空间中一定有某种变化,但以当时的你来说,也许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