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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之夫父有责_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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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让人失望的是,直到王猎户的后事结束,杜氏母女或杜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那时季春山他们就明白,杜家怕是已经打算不认这件事了,毕竟杜氏拿走王家的钱也好,气死王猎户也好,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凭证,就是去告官也是告不赢的,而此时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杜母是完全不认的。

  王荷早知大哥的钱要不回来,她也没打算要回来,她这次来就是要将杜家的脸皮都撕下来,让大伙看看,他杜家都是一家子什么黑心肝的东西。

  只是她虽早有预料,但此时听杜母这么说,依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杜母的鼻子大骂道:“我胡说八道?我讹你们的钱?呸,你们家的钱你给我我还嫌脏呢!臭不要脸的东西,敢做不敢当,乌龟王八蛋,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吗?”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那却是王猎户临终前按下了半个触目惊心的血掌印的给杜氏的休书,当时杜氏带着王宁儿走了,季春山却是没有把休书给她,后来王荷来了,才拿出来给了王荷。

  “大家看看,这是我大哥临终前才写下的休书,他是被杜若梅气的吐了血才没的,上面还有他沾血的手印。大家看看,这上头写的清清楚楚,杜氏无德,不堪为妻。什么狗屁的多给你女儿一条出路,呸,我大哥是认清了杜若梅的歹毒,怕他没了我那可怜的侄儿在遭了杜若梅的黑手,才休了她。你如今还敢不认,真不愧是一家人,蛇鼠一窝卑鄙无耻,你们还算是人吗?”把休书打开,转着让围观的人都看了一遍,王荷一想到自家大哥弥留之际如何担忧侄儿决定休妻,如何艰难得按下了血手印,忍不住悲恸袭心,流出了眼泪来。

  直至此时,看到了那份血红手印的休书,再看杜母脸色青白慌乱,却再说不出什么的样子,众人终是明白,王荷她说的才是真的,而杜家果真行了那般无良背德之事,一时异样的目光和谴责的话语都投向了杜母。

  杜母身子一晃,险些倒地。她只知道女婿死了,女儿被休了,但她只想着从女婿家拿到的银子不用还了,只想着王家人没有证据,到时他们只不认就是了,一个乡下人家,又能耐他们如何,但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封休书。死前休妻,杜氏无德,即使再无其他的证据,只无德二字,便已足够让人们相信王荷所言。

  王荷不再理会无言以对的杜母,她一把拨开她,就冲进了杜家的院子,边喊:“杜若梅,你别再里头缩着,你给我滚出来!我大哥哪点对不住你了,你这么害他?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杜氏才是罪魁祸首,她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不想的,你不要怪我啊相公,我没想到会变成那样,我真的不想的,你原谅我吧,相公……”王荷才进了杜家的院子,杜氏的声音却突然从后面传了来,她猛地回神去看,就见杜氏竟在一间上锁的厢房里,她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神情呆滞,双手抓着窗纸破了的窗棱,直至地朝王荷看过来,嘴里不住地念叨着什么,竟像是有些魔怔了一般。

  王荷被她的模样骇了一跳,一时竟失了声。

  “姑姑?姑姑你是来接我和娘回家的吗?姑姑,宁儿想爹和哥哥了,宁儿想回家,可姥姥把宁儿和娘关起来了,不让我们回去,姑姑……”上锁的厢房里,除了杜氏,竟还有王宁儿,只是她矮小,王荷听到她的声音才看到了她。

  ……

  季春山在杜家门外看着马车陪着王小二,听着大喊着冲进院子的王荷后面突然没了声,便往门口走了走,就见王荷和陈松好好的在杜家的院子里,没遇着什么危险,便没跟着进去,又坐回了马车上。又过了一会儿,便见王荷和陈松一起出来了,之后王荷把装着杜氏和王宁儿衣物的包袱丢在了杜家的门口,便上了马车,却是准备离开了。

  路上,陈松告诉了季春山他们在杜家看到的杜氏和王宁儿的样子,季春山沉默半响,终是摇了摇头,只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赶了一个时辰的路,终是到了小西河村。陈家兄弟多,也还算和睦,在村里也是算的上的家底厚的人家,只那不必季家老宅差多少的院子便看得出来。之后季春山被陈松请进屋坐,他没推辞,还留在陈家吃了顿饭,基本上把陈家的男人都见了一遍,只看着倒都是一般的乡下汉子,交谈中也没发现什么不妥。

  饭后又略坐了坐,季春山便起身告辞了。等他走后,王小二才避着人偷偷告诉了王荷,季春山在杜家门口等着她和陈松时,往季宁煦送他的荷包里装了二两银子。

第85章 夜话

  傍晚的时候, 季春山才从小西河村赶回了安平村。

  “回来了, 一路可顺利?”叶清岚来到后院给他开了门。

  “嗯,还行, 没出什么意外。”季春山笑着道,他牵着马车进了门, 又问:“家里都还好吗?煦儿呢?”

  “家里都好, 也没什么事,只是煦儿……”叶清岚关上了后门, 顿了顿,才微微蹙眉摇了摇头道:“小二走了他很难过,你们走了之后他回家哭了很久,下午虎子和燕儿来找他玩,他也没有出去,怕是要伤心些日子了。”

  季春山正在解下马背上的绳套,闻言便道:“这也是正常的,毕竟煦儿和小二那般要好,只是煦儿把郭伯母送他的玉葫芦送了一个给小二, 这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 煦儿之前问过我, 我说他自己的东西自己做决定就好,你……是介意吗?”叶清岚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意外,毕竟那玉葫芦煦儿本就心爱的很,又是郭伯母送他的, 我没想到他会舍得给了小二一个。”除此之外季春山还想到的是,那玉葫芦本是一对儿,如今季宁煦一个,王小二一个,倒像是有点别的意思似的。只是他也知道他是大人才会那么想,而季宁煦一个六岁的孩子又哪里懂得那对玉葫芦的意义,想来也只是出自对分别好友的挂念和重视吧。

  叶清岚不知道季春山已经对季宁煦和王小二未来的关系有了正确但还犹不自知的认识,等二人进了屋,季春山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休息喝茶,他坐到了另一边,然后才慢慢地对季春山说起了季宁煦和王小二幼时的事。

  叶清岚道:“……煦儿刚出生没多久,婆婆第一次带他出门,就遇到了小二。或许是天生的缘分,小二那孩子一见煦儿就喜欢的不行,打那以后几乎天天都来家里看煦儿,还给煦儿带礼物来。他捉的小麻雀,野鸡毛的毽子,草编的蚂蚱,从河里摸出来的漂亮的石头,那些都是他的宝贝,而他都拿来送给了煦儿玩……”

  似想起那时王小二捧着各种小玩意对季宁煦献宝,而只要季宁煦软软地叫一声小二哥哥,他就像个吃了仙桃的猴子般欢喜的模样,叶清岚不自觉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接着道:“煦儿再大些后,他就成了小二的小尾巴,小二带他到哪,他就跟到哪,小二上树摘果子,他就在树下捡,小二下河摸鱼,他就在岸边看着篓子……有其他的孩子不想带煦儿玩,小二就不跟他们玩,他们惹不起小二便去欺负煦儿,小二就把他们每人都打了一顿,打的他们再不敢去欺负煦儿。后来,公婆去世,家里过得艰难起来,小二便从家里偷了吃的给煦儿,虽然他拿来的鸡蛋让煦儿噎着,拿来的炖肉让煦儿拉了一夜的肚子,但他是真心的对煦儿好,这一点我知道,煦儿,也知道。即使后来你来了,煦儿的过得好了,他的朋友也多了,但煦儿对小二也始终是和对其他的孩子不一样的。”

  看向已放下了茶杯,安静地看着他听他说着的季春山,叶清岚最后道:“小二愿意把自己的宝贝都送给煦儿,煦儿,也是同样如此。除了我以外,小二便是这世上煦儿最为亲近依赖的人了。”

  叶清岚说完,季春山怔然了片刻,才有些感慨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知道季宁煦和王小二要好,而且是只和王小二要好,但他没想到的是,王小二却是几乎一直陪伴在季宁煦过去六年的每一天里,尤其是在原身父母去世后,叶清岚父子最为困苦昏暗的那段时间里。对于那时饱受原身虐待而惊恐不安的季宁煦来说,王小二大概是唯一可以暂时驱散那些阴霾,让他能感受到安心快乐的人了。而季宁煦对王小二的感情之深,也自是理所当然能够想象的出来的了。

  而叶清岚虽然没有明说,但季春山也听得出来,在季宁煦的心中,王小二怕是要比自己还重要些。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他和季宁煦如今才相处了不过几个月,且季宁煦也不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自是不能和叶清岚相比。但季春山也反思了下自己,虽然他已把季宁煦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并给了季宁煦他所能提供的最好的物质生活,但因为季宁煦在他面前从来不吵不闹,也没提过任何要求,是个无论说什么都很听话的乖巧懂事的性子,且季宁煦的事也一向是叶清岚在管,所以除了每日晨起睡前的问候,出门回家的叮嘱外,他和季宁煦竟是没有太多的可以增进感情的互动,这着实是他疏忽了的地方。

  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自是要改正的,只是现下时辰不早了,季春山便先去做了晚饭,等饭菜都摆上了桌,他拦住了叶清岚,自己了去西屋里叫季宁煦。

  西屋外间的炕上,季宁煦坐在上面,拨弄面前摆着个一个不倒翁。这个不倒翁是用鸭蛋壳做的,底下装了泥巴,上头尖的一头画了个老人的脸的样子,说实话,很粗糙很难看,和季春山曾给季宁煦在县里买的木质雕花,精致漂亮的不倒翁完全不能比,却这是王小二自己亲手做出来,又送给了季宁煦的。

  见此情景,季春山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顾其他想把王小二从陈家接回家来住着的冲动,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心中暗叹了口气,他走到炕边,摸了摸季宁煦的头,蔼声问道:“煦儿,是想小二哥哥了吗?”

  季宁煦抬起头看向季春山,想是上午真的哭得狠了,现在眼睛里还有些发红的样子,小脸上也不见一点笑容,没说话,也没哭,只点点小脑袋,就又低下了头去,却是让季春山心疼的不行。

  他把季宁煦从炕上抱起来,然后自己坐在炕边,把人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头温声哄道:“煦儿,小二哥哥虽然现在不住在村里了,但他以后还是会回来的,到时煦儿就能见到了,而且爹知道小二哥哥现在的住处,如果煦儿想小二哥哥了,爹可以随时带你起看小二哥哥,不会就再也见不到的。”

  季春山说完,等了会,才听到季宁煦低低细细的声音从胸前传来,“煦儿知道,爹爹和煦儿说了,小二哥哥以后会回来,只是,只是王叔叔不在了,小二哥哥肯定很难过,又一个人去了不认识的地方,他会不会怕,会不会被欺负……”

  听着季宁煦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季春山忙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抚着季宁煦的后背,不住地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小二哥哥是去和王姑姑一起生活的,王姑姑很疼爱小二哥哥,会陪着他,护着他,没有人敢欺负他的,而且小二哥哥那么厉害,连村里十几岁的大孩子都打不过他,怎么会被人欺负呢,煦儿说对不对?”

  “……嗯,小二哥哥最厉害了。”季宁煦说着,抽了抽小鼻子,眼眶虽然红了,但到底没再哭出来。

  见季宁煦被安抚住了,季春山总算松了口气,此时季宁煦安静的倚在自己怀里,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很是依赖亲近的模样,让他都有些舍不得动了。直到久等不及二人出去吃饭的叶清岚来屋里催他们时,季春山才直接抱着季宁煦去了饭厅。

  晚饭后,季春山又拦下了叶清岚,自己去安顿了季宁煦睡觉,还给季宁煦唱了一首儿时季奶奶曾给他唱的哄孩子睡觉的歌。可虽然季宁煦很是喜欢,都听得入迷不想睡觉了,但看到叶清岚忍俊不禁的模样,季春山觉得,以后这项活动还是免了吧。

  东屋里间的架子床上,床幔还没放下来,床头案几上的烛台还亮着,季春山揽着叶清岚靠在床头,抓着他放在自己胸膛上的一只手,二人都穿着里衣,被子盖在腰间,却是在说着夜话。

  季春山对叶清岚说着他到了陈家的见闻,“……那陈家的男人我都见了个遍,也都说了几句话,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妥当来,除此之外还见了小二姑姑的婆婆和大嫂,看着也都是和善人。总归小二是给了陈家钱的,不白吃白住,别人说什么也不怕,小二本身也不是个面团性子,又有小二姑姑护着,想来也吃不了什么大亏。”

  叶清岚却道:“虽是这么说,但到底是不比在家里自在,且小二如今性子也不似从前了,怕是有了委屈也未必会说出来。”如今小二比过去知道些事了,他在陈家若因怕姑姑为难,心里就忍耐着,憋屈着,时间长了,性子左了不说,对身子也是不好的。

  季春山抚抚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小二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却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你什么时候见他吃过亏?再者小二他姑姑也不是个吃素的,若是小二自己的错,她自会教训,可若是别人亏着了小二,她也不会让小二委曲求全的。你不知道,今日在镇上,她是如何厉声把杜家骂了个狗血喷头的,倒是都让我吓了一跳呢。”

  “你们见到嫂……杜氏了?”叶清岚问着,双手在季春山胸上撑起上半身,抬头看向他。

  季春山原本搂着叶清岚的肩膀的手臂下移到了腰间,回道:“我一直在杜家门外,没见到,小二的姑姑和姑父进到杜家院子里倒是见到了,只是……听陈松说,杜氏好像是有些疯了的样子,一直说着什么对不起,她不想,她不是故意之类的话,还把小二的姑姑认成了王猎户,一直叫相公,而且,宁儿那孩子又说,杜氏问她姥姥要银子,想还给王家,只是她姥姥不给,怕她们跑回王家还把她们锁了起来。”

  杜氏竟然疯了?!这着实是叶清岚没想到的,沉默了良久,他才有些复杂地说道:“杜氏……对王大哥到底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吧。”王猎户的死,杜氏也不是无动于衷,她也想做出弥补,只是杜家却贪了心,不愿还那三十两的银子,还把她们母女给关了起来,更甚至于被逼得失去了神智。

  季春山只笑笑没说话,似是默认了叶清岚的话,但在心中他却是不赞同的。杜氏和王猎户成婚才几个月,而杜氏又是只顾自己的自私性子,就像是当初王猎户都吐血了,她都不肯拿私房银子出来,只怕是还想着还是让他来出呢,这样一个人哪里能有什么情意可言。

  所以,与其说她是愧对王猎户而疯,不如说是因畏惧而疯。而她之所以想要还钱弥补,为的也不是王猎户和王小二,而是为了她和她的女儿。如果她把王家的钱还了,甚至能取得王家人的谅解,那她做的那些事就不会被人知道,就能保全她和女儿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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