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季春山又花了半个时辰将厨房和后院整理了一下,然后便回了卧室,这是叶清岚也已将卧室整理好了。不常用的衣服被褥都折好放进了新的炕柜中,契书银钱等重要东西则是专门锁在在一个小木匣里,藏在炕柜的最底下。
除此之外,炕上铺得盖得也都换了新的,也依旧是季宁煦和季春山睡两头,叶清岚睡中间,唯一不同的,便是原本叶清岚和季春山的两条单人褥子,被季春山拿走,换了一条比原来宽一倍可以睡两个人的褥子。这样一来,就算老宅卧房的炕宽敞的可以睡下五六个人,每天晚上都饱受骚扰的叶清岚也没办法离季春山远些了。
季春山觉得自己非常的机智,当然,睡同一条褥子不算什么,盖同一张被子才是他的终极目标,为此,他夜夜都努力着。
当日从木器店出来,季春山又带着叶清岚和季宁煦在镇上买了不少东西,除了给季宁煦的零食玩意儿和一些日常用品外,便是如镇纸、笔洗、水滴等文人墨客的书房必备用具,这些自是给叶清岚的。
当初买回来后便一直收着,如今搬了新家,画案也有了,自是要拿出来摆上,还有从木器店买的笔架、笔筒等物,也一一摆齐。
待都摆放安好,季春山瞧着总算有了几分样子,见叶清岚看着画案面露怀念之色,便上前轻轻拥着他,柔声道:“喜欢吗?”
“嗯,很喜欢,”叶清岚点点头,而后转过身,靠在季春山坚实的胸膛,低声道:“谢谢你。”
季春山一笑,他抚摸着叶清岚后脑顺滑的长发,却是道:“只说谢谢可不行哦。”
见叶清岚闻言疑惑的仰起头看他,便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柔软唇瓣。叶清岚立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脸一红,抿了抿因被季春山粗糙手指碰过有有些痒意的双唇。
虽然最近一段时日,他每天晚上睡前都会被季春山按在炕上亲个半天,但被亲和主动亲人是不同的,而且又是第一次,难免有些难为情,可当看到季春山因自己久久不动而流露出失落黯然之色时,不由心头一悸。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踮起脚,将自己的唇贴上了季春山的,然后,他就看到刚刚还一脸郁色的季春山立时便是满眼得逞的笑意。
爱人难得的主动,季春山自然不会白白错过,在察觉到叶清岚有退却的意思时,便抬手扣在了叶清岚的后脑,自已则追着叶清岚微微分开的唇再次亲的上去。
……
搬进新家的第二日便是腊八了,季春山头一天便将材料准备好,该泡的泡上,该削皮的削皮,该去核的去核,有大米、小米、糯米、紫米、薏米,还有红枣、莲子、核桃仁、栗子、杏仁、松仁、桂圆、葡萄干、白果、红豆、花生等等不下十几中的食材。
天还未亮,季春山便爬了起来,他打开炉子,放上加了水的大砂锅,待砂锅中的水沸腾了,便将熬腊八粥的各种食材都倒进去,然后便是不停地朝一个方向搅拌,等米粒差不多大了一倍的时候就可以停下来,将火改为小火,盖子盖上但留条缝,随后便一直闷着就是。
季春山躺回炕上本想再补个眠,不过窗外亮堂堂的却是晃得他一时没了睡意,他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却见整个院子已被一层白雪覆盖,一片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小雪花正打着旋儿从空中不住的往下落着。
待叶清岚和季宁煦醒来,季春山不但已经扫完了前后院的雪,还堆了一个和季宁煦一般大小的小雪人出来,季宁煦见了自是惊喜不已,喜欢的不得了。
腊八过后,季春山便要开始做腌菜了,首先便是要将那八个大缸都彻底的清洗一边,正好老宅有水井,便无需在一趟趟到村前边的河里去破冰挑水了,着实方便的很。
大缸洗好还需自然晾干,趁着这个功夫,季春山开始在村里收白菜和萝卜,若是谁家有腌制好的咸菜,他看过觉得可以,便也是收的。
虽说他自己家的地窖里有不少的白菜萝卜,但要装满家里的几口大缸,却还远远不够,所以他打算在村子里收,好在萝卜白菜是这里家家户户必备的冬储菜,只是季春山拿的出钱来,便没有买不到的,另外黄瓜这时是肯定没有新鲜的了,但做酱黄瓜的步骤中,本就需要先用盐腌制出咸菜丕出来,所以他便直接收腌好的黄瓜也是可以的。
除了盐之外,还有大蒜、生姜、辣椒等其他辅料,村里家家户户却是有的不多,便都要到镇上去买了。虽说白菜萝卜什么的,也是可以到镇上买,但季春山毕竟是这个村的,他对村里的印象也不坏,以后这里总是自己的根了,让村里人得些实惠也是好的,于他也不碍着什么。
只是季春山要的量大,白菜萝卜咸菜虽是村民常备的冬储菜,但能卖的早在入冬前就卖了,剩下的也都是留着家里吃的,只一两户怕是满足不了他的需些,可若挨家挨户去敲门,那也太费时间和口舌,所以季春山便去了趟村长家。
“你怎么又来了?!”很不巧,这才来给季春山开门的又是冯广良,一见季春山,他立时就露出了同上次一样的阴沉而不善的表情。
季春山脸上挂着得体而礼貌的微笑,问:“我找冯叔,他可在家?”
冯广良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冯德礼的声音,“老二,是谁来了?怎么不让人进来?”
顶着冯广良如刺的目光,仗着比冯广良高,季春山直接走上一级台阶,越过冯广良的肩膀冲站在院子里的冯德礼大声道:“叔,是我——”
一见是季春山,冯德礼立时笑了,冲他招手道“山子,是你啊,快进来。”
季春山看向冯广良,冯广良凶狠得瞪了他一眼,然后便转身走了,季春山这才进了门。
季春山直接就和冯德礼说了他想在村里收些菜的事,想请冯德礼将村民们召集一下,也就省得他还得去挨家挨户的敲门,一遍遍的说。
这是惠人惠已的事,冯德礼自认是个负责人的村长,自是当全力支持,正好今日晴好,又是午后,冯德礼便当即从家里翻出铜锣,带着季春山到了村中的那颗大榆树下。
“村长,咋要敲锣啦,又有啥大事啊?”路上碰到村里人,见冯德礼提着锣,便停了脚问道。
冯德礼的这面锣,一般只会在有什么涉及到全村的事,比如衙门派人来收税啊,派徭役啊,征兵之类的,才会用它将村里人召集起来,可如今这都腊月快过年了,却是哪都不挨着啊。
冯德礼却卖了个关子,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人见冯德礼面色轻松还带着笑,便知不是坏事,也就放了心,冯德礼不说,他也就没追问,左右一会儿便也知道了。
如今天气冷,大榆树底下便没有了坐着闲聊的村里人,冯德礼直接站上树底下垒了几层的青石板台子,然后便一手提锣一手举锤,铛铛铛铛,一阵规律而连续不断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村里人自是都识得这锣声,很快,最近的几户人家便开了门,出来了人,不多时,便是住在外围的村里也已都来了。冯德礼站在高台上扫了周围人一圈,发现差不多每家每户都来了个人后,便停下了敲锣,而后,才说了今日召集大家的缘由。
众人一听,原来是季春山想要跟村里人收菜,顿时惊异的看向他,紧接着就七嘴八舌的开问了。
“收菜?都收啥菜啊?”
“多少钱收啊?”
“收多少啊?怎么个收法?”
因为有买下村里数一数二的季家老宅在先,且季春山和镇上杂货铺有来往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村长一说,众人倒没有不信的。
季春山忙请大家稍安勿躁,然后站上了冯德礼让出了石台子,详细地将自己之前定的蔬菜品种、要求还有价格都说了一遍。
他说的仔细清楚,又是能赚钱的事,众人自然也是听的认真,因此说了一遍后,大家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便又有人问:“啥时候开始收啊?”
季春山便回道:“从明天上午开始,大家直接送到我家里,只是必须是符合我刚刚的要求的才行,查看过之后没问题,我才会结钱。”
“应该的,应该的。”众人忙道。
事情说完了,众人便各回各家,下地窖的下地窖,翻咸菜的翻咸菜,季春山也回了家,却是准备起了明日准备收菜的东西,满满一大袋子铜板是早就换好的,然后便是记录的纸笔,他现在毛笔字还写的一般,便做了支炭笔,倒是更顺手些,此外便是从村长家借来的称了。
又看验菜,又要记录,还要收放,季春山一个人自是忙不过来,若要请人,那自然还是赵大了。
安平村人少,又有冯德礼这个明理仁义的村长领头引着,虽说也有几个爱占便宜的,唉嚼舌根子的,但总体民风还是一向平和淳朴的,邻里多和睦,这也是季春山当初决定买下老宅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次收菜,村民们能在年前多得几个钱,自然是高兴的,因此第二日早早的就担着菜来了季家,见季家还没开门,却也没上前去敲,等季春山按往常的时间开了门,就看到自家门外竟是已经来了不少村里人,也不知等了多久,倒是他的疏忽了。
之后收菜的事也很顺利,季春山的要求说的明白,村民们大多都是实诚人,也没有那以次充好偷奸耍滑的,所以收菜的速度异常的快,竟是还没到中午,便已收完了,只是和季春山预料的一样,离他所需要的还是差着一些。
所以下午,他教了赵大夫妻如何处理那些萝卜和白菜后,便一个人架着马车去了镇上,一下午的功夫,便又拉回了一车菜,另外腌黄瓜这个他没找着大批卖的,便只能在杂货铺挂了个牌子,请李掌柜代收一下。
菜收齐了,便要洗洗切切,调制腌料,有赵大夫妻帮忙,却也还是花了几天的功夫,才总算把白菜萝卜都收拾利落放进了大缸中,如此便可暂时停一停,等过段日子,在进行第二步,到时估计咸菜也该收的差不多了,正好一块酱制。
等季春山将家里的八口大缸都装满了,吴老栓二儿子的婚事也已经办完了,两下都得了空,便打算去县衙把季家老宅的红契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