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弘凌又是狠狠一鞭子,打得烈马嘶鸣狂奔。江广立刻被远远甩开,成为一个小点儿。
弘凌心中思绪乱成一团,就如此刻他那一头在霜风里狂舞的长发。
是,他是不会动尉迟家。
若失去这一切,他又有何资格与她在一起,若他再跌入谷底,成为当年那个落魄的皇子,再也无法给她光鲜亮丽的生活,她又真会放弃弘允,而守在自己身边吗?
哪怕她会,他弘凌,也不愿意做那样没有出息的男人,让自己的妻儿跟在身边受苦。
“驾——”
弘凌不知抽了马多少鞭子,烈马被打得发怒了用最快的速度疯狂地狂奔,如一支利箭刺破昏暗、孤寂的夜晚,仿佛迫切地寻找着光明,却又不知何处,是黎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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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允走后,锦月难得一夜睡得深沉,迷迷糊糊,竟梦到孩子回来了。
小黎穿着在暴室中,她亲手缝制的棉袄,吱嘎推开门,张开一双小手臂朝她扑过来——
“娘亲,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
锦月喜极欲泣——
“小黎,我的小黎,小黎……快,让娘亲抱抱你……”
……
“姐姐你醒醒。”
“姐姐……”
耳边一个柔美的声音,将锦月叫醒。
锦月蓦地坐起身,才看清屋中的老旧雕花床,以及同样陈旧、简谱的桌椅摆设,是民间小屋子,不是漪澜殿的寝房。
“小黎!”
锦月四顾却不见孩子,才知是个梦,梦醒梦中一对比,那痛苦愈发撕心裂肺地将她心脏裹住,不住泪流满面冲着虚空喊。
“小黎……我的孩子啊……”
香璇难受地抱住锦月:“姐姐,姐姐,你别难过,小黎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呢,要是看见你哭,他也会哭的。”
这时,周绿影进来,神色有异。
“小姐,全贵管家领着人送早膳来了。”
锦月才收了悲伤,粗略一翻洗漱来到外间。
全贵领着四个端托盘的婢女鱼贯而入,将早点摆在圆桌上。
全贵三日前才被锦月收拾过一次,这回他态度好了一些,却也都是满脸的虚假笑容。
锦月扫了眼早点:“送早膳这点小事怎敢劳烦大管家大驾。”
想起锦月的身世,管家全贵眼中划过一些轻鄙:“老奴只是下人,大驾可不敢当,不然锦月大小姐若再发一通火气,老奴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他语含讽刺。
他又一指桌上的六七道早点,有虾仁儿米粥、花卷、小笼包、酥皮饺子等等,每一道都做得很精致,还冒着热气儿。
“这些是夫人吩咐厨房专程给锦月大小姐做的,夫人说大小姐身子较弱应该多补补身子,所以特意还炖了燕窝。”
他抬手,立刻婢女之一端上一盅燕窝来。“给锦月大小姐补补身。”
锦月瞄了眼红木托盘里的彩釉瓷盅,还冒着白热气儿。“多谢夫人关切,劳烦管家替我转达谢意。”
全贵又说:“大小姐客气客气,夫人向来善良宽厚,勤俭持家,自己也都舍不得吃燕窝人参,看大小姐身子骨弱,便吩咐厨房做的。”
“谢管家。”
“大小姐慢用,老奴就告退了。”
一行人退出去,香璇和周绿影去舀粥、布菜,却见锦月冷盯着一桌子早膳。
周绿影:“小姐不怕,上官氏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府中毒害小姐的。这些食物应该可以放心。”
“是啊姐姐,那上官氏看起来应该不是这样冲动的人。”香璇道,“若姐姐怕,我先为姐姐试试看有毒没毒。我身子敏感,若有一点儿不好的,都能试出来。”
锦月拿调羹舀起米粥又滴滴嘟嘟落回大瓷碗中,缓缓冷笑出来。
“她既对我不理不睬,给我难堪,又想博个仁慈周道的好名声,哪有那么好的事!”
锦月放下调羹顿了顿,问周绿影。“绿影姑姑,管家的名字是全部的‘全’,富贵的‘贵’,是吗。”
绿影点头。“正是。”
锦月牙关渐渐咬紧。
“全贵”。
这两个字,也在弘允给她的名单之中!
她的小黎,就是被这些爪牙帮衬着上官氏害死的!
*
全贵送了早点之后,便去琼华园给上官氏复命。
此时,上官氏与尉迟心儿也正吃着早膳,桌上琳琅满目全是各种早点,南北的美食都有,上官氏的奢侈生活可见一斑。
“夫人,早膳已经给锦月大小姐送去了。”全贵一回忆,脸上轻鄙道,“她看见那燕窝眼睛都直了,恐怕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还说,让我给夫人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