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匆匆看了一眼就颔首,“好。”随后转身,“你与他说说话,我去厅堂,等着送客。”
他今日前来,她是有些不高兴的——那么多人在为益安的事情忙碌,他前来,总不如不来。
程阁老闻言笑了,“我不会久留。”望着她背影的眼神,温柔似水。
周国公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程阁老负手看着他,沉了片刻,问道:“后悔过么?”
当然后悔。后悔十八年前做下的那件糊涂事,后悔娶了廖二小姐。没有那些事,怎会有今日的惨状。但这些悔憾,是他自己造成的,说出口也是平白惹人耻笑。
程阁老温声道:“我忙着张罗次女的婚事,有几日的假,闲暇的时候不少,便给德妃算了一卦。”他凝视着周国公的眼睛,“她活不过初十,见不到她儿子的最后一面。”停一停,再问,“后悔么?”
“你怎么会问我这种话?”周国公讽刺地笑了笑,“你该是最明白我的人才对。”
“不,我不明白。”程阁老的目光宛若刀锋,“我与你不同,我知道对错,我有良知。我不会成为一个下贱的女子想来都嫌恶的工具。”
周国公额角青筋直跳,却是怒极反笑,“这般说来,我更加无悔。没有我,也显不出你的长情。”
程阁老也笑了,“你会的,很快就会后悔所做一切。”
周夫人站在厅堂,敛目看着方子。
上面是让人长时间昏睡的方子,下面则是一个下毒的法子:
砒|霜微量,以银针不明显变色为佳,佐以三餐服用,可致人失去食欲、睡眠、力气,后瘫痪,不可医。
这些症状,不就是德妃的病症么?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原来薇珑是用这法子惩戒德妃的。
听到程阁老走近的脚步声,周夫人抬眼望着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法子?”
“翻过不少记载着旁门左道的闲书。听得德妃的症状,便回想起来。”程阁老问道,“如何?”
“自然是好。”周夫人一笑,“我那些法子,要费尽周折。”
“有用就行。”
周夫人轻声问道:“方才你说的关乎德妃的事,可是真的?不是说这药只让人瘫痪么?”
“与这法子无关。”程阁老温声道,“不论是唐侯爷,还是端王爷,都不会留着她添乱。她那种人,打骨子里就是无耻之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别人安生度日。”
周夫人想了想,颔首表示认可。
“如果我猜的不错,端王回京之前,德妃就会毙命。那么,这件事是唐侯爷出手。”程阁老缓声道,“而如果端王回京之后德妃才死,那就是唐侯爷没把握好时机,让端王抢了先。”
“你的意思是,端王要除掉德妃之余,还要做文章,把罪名安排到别人头上。”
程阁老颔首,“端王爷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