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楼服务台,黒德清和柳葳扶着云健跟其他人一起先出去,柳侠非要和柳凌、毛建勇一起去结账。
他想好了,如果老板责难,他就把歌厅损失的钱主动赔出来,云健他们吃药是自己作死,他打老舵骂云健也没错,但把人家歌厅弄得血淋淋的,害人家歌厅损失一半收益也是事实。
没想到,那面相跟流氓恶霸似的老板不但没发难,还倒了杯酒给柳侠,感谢他:“兄弟,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知道有人在我地盘上吸毒,等哪天让警察知道了,哥哥我的事儿就大了,所以,谢谢啊。”
柳凌微笑着把酒杯推了回去:“谢谢!不过我们家人都对酒精过敏。”
老板恍然大悟:“这样啊,怪不得我们免费送的酒你们都不要,给换成了糖呢。”
事情顺利解决,柳侠的心情好了点,回家的路上没再怼云健。
因为不是节假日,明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跟着一起回到柳家的,除了云健这个当事人,只有毛建勇和黒德清。
中午的炸酱还有小半盆,柳侠虽然看见云健就想大耳光抽,柳葳去给云健下面的时候他也没拦着,实在是云健看着太憔悴了,让柳侠怀疑他是不是刚才说了谎,他已经成了真正的瘾君子。
柳侠怀疑就问了出来,如果是那样,他和云健的感情再深厚,也不能把他留在家里,那玩意一旦染上,根本戒不了,他不能拿家人冒险。
云健头摇的活像又吃了摇头丸,一叠连声地辩白:“绝对没有绝对没有,摇头丸都是被老舵逼的没办法才吃的,如果是那个,我就是混成乞丐也不会沾。”
柳侠不信:“那你为什么瘦得跟病痨儿似的?”
云健说:“在美国最后一年,我一直失眠,然后体重下降,回国后稍微好了点,后来,后来,为了上镜需要,我就控制体重。”
毛建勇翻着白眼冷笑:“你的意思,最上镜的其实是饿死鬼?”
云健已经被几个人挤兑得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了,小声说:“都说瘦了上镜才好看。”
黒德清“嘁”了一声站起来,坐到最远的沙发上拿白眼珠一眼一眼地瞟云健:“个神经病,还特么大学生呢,什么智商。”
云健搓了一把脸,摇头:“我有时候上一个人躺着,也觉得自己魔障了,把自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可一见到那些人,就忘记了一切,又开始陷进那个怪圈,怎么都跳不出来。”
柳葳端着面进来,递给云健。
云健接过碗开始狼吞虎咽,几个人不再说话,看着云健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吃完了一大海碗的面。
看云健像活过来了,毛建勇先开口:“说吧,你以后什么打算?如果打算继续混你那所谓的艺术圈子,那就不用说了。”
云健迷茫地看着几个人:“我,我不知道,我现在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
柳侠又火了:“什么叫什么都不会?你测绘大学的毕业证是擦屁股纸吗?你在美国呆三年连那里的话都没学会吗?人家在英语培训班当老师一个月好几千,再翻译点稿子什么的松松又是几千,你就惦记着跳舞,除了跳舞,其他方式挣的钱都不是钱啊?”
“啊?!”云健张着嘴,跟傻了一样,“还,还能这样……挣钱啊?”
“要不你以为呢?”黒德清说,“除了跳舞,世界上就没其他了吗?”
“咱们的毕业证是金字招牌,这个不能丢。”毛建勇掷地有声地说,老板派头足足的,“我给你一年生活费,你什么都不用干,先把专业知识捡起来,然后找单位应聘。”
“那怎么能成?”云健这次反驳得很大声,他再没用,也三十多了,让同学养着算什么啊,“你雇我去给你的公司当清洁工都行,白给钱我绝对不要。”
“放弃你的艺术你都嫌丢脸,清洁工你能干吗?”毛建勇反问道。
云健闭上嘴不吭了。
柳侠拍了一下手:“毛建勇你别说那不可能的,他有手有脚,你凭什么白给他钱?他自暴自弃自甘堕落有理了?”
毛建勇说:“那你说怎么办?真让他去培训班当老师?”
黒德清说:“不去别人的培训班,他自己申请开办一个,咱们给他凑钱先办起来,他赚了钱连本带息地还。”
柳侠说:“这个可以。”
毛建勇对着云健:“英语培训班,行不行,说。”
云健彻底懵了:“我,我不知道,你们觉得,我,我能行吗?”
旁听的柳葳也有点懵圈,终身职业这么大的事,小叔他们三句话就给决定了?可,可为什么听着还很有道理?
他满眼星星地看着柳侠:“小叔,你们真就这么决定了?是不是有点……草率?”
柳侠的脸有点拉长,语气也有点怄:“什么草率?这是我给咱们猫儿计划的职业,我调查了好几年市场才决定的。”
柳葳更懵了:“咱猫儿计算机学得那么好,他还有……咳咳,他回来后随随便便就能进个好单位,你怎么会给他来这么个职业规划?”
“我这个计划是以防万一的”柳侠很认真地解释道,“,计算机那东西太费脑子了,万一猫儿哪天不想干了呢?方峥他们毕业后分配得也都不太理想,所以我……”
毛建勇听得抓狂:“柳侠,你怎么不把柳岸塞你肚子里当胎儿呢?他明明心黑手快什么钱都能挣,你非得把他当成个连奶都不会喝的小婴儿,你老妈子啊?”
柳侠鄙夷地瞥了毛建勇一眼:“你连个孩子都没有,懂什么?”
黒德清在那边幽幽地说:“我有孩子也看不懂你的脑回路。”
柳侠一摆手:“切,不跟你们说,现在咱们接着说云健的事。”
毛建勇说:“还说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柳侠说:“我已经找人咨询过了,培训机构的证需要到教育局申请,非常难办,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春节前他的培训资格肯定办不下来了,那这两个月他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他回去再跟那些人接触。”
云健期期艾艾地说:“我一些东西还在我们一起租的……”
“不可能。”柳侠厉声打断他,“你跟那些人鬼混跟xi毒差不多,一旦回去肯定又掉进你刚才说的那个怪圈,没准儿我们就又找不到你了,你现在就是老老实实服从安排,戒掉那些垃圾朋友,那些东西不要就不要。”
云健被吓得又不敢说话了。
柳葳叹了口气,问道:“有特别重要的吗?比如毕业证、身份证、存折之类的。”
云健摇摇头,脸色赧然:“没有,就是吉他、衣服和被褥什么的。”其实有一张银行卡,不过里面只有二百块钱,说出来还不够丢人。
毛建勇又拿出了老板气派:“那就不要了,七儿说的对,戒过往的生活史跟戒毒是一样的,只要接触,就容易复发,等你彻底戒除了,我送你一把吉他。”
然后,话题又回到这两个月云健的基本生活。
柳侠说:“我觉得他现在除了需要戒掉坏朋友,还要戒掉他爱矫情的臭毛病,而戒掉这个毛病的最好办法就是劳动,只有劳动才能改造思想、端正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