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又道:“刚才提到墨神医,你倒用不着谢你舅舅,这墨神医行踪不定,又不耐烦给官家看病诊脉的,哪里容易找得到。那日你舅舅到了横渡口,倒是遇到了慕王手下的人,说起来墨神医还是慕王手下人找到的。”
看谢琳琅的神色,便知道慕王并没有告诉她此事。便又叹了口气,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我最担心的便是你和慕王了。慕王虽然性子冷峻,倒也不是那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你若一直念着谢娴之事,心里存了芥蒂,两人又怎么能好呢?如今你既已经做了慕王妃,要用心经营着,便是夫妻,更要用心才是。”
谢琳琅知道舅母说得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这些道理她又如何不明白?只是心里转不过来那个劲儿罢了。
她不想让舅母担心,就胡乱点了头。
她们又说了会子话,听有小丫鬟过来说快要开席了,便起身往园子外面走。
因两人想要清清静静的说会儿私房话,便绕过了假山,贴着那一处的小径走。那里种着两株绿萝,听说是从东边一个岛上移过来的,当时圣上见了也赞很好,便送给了亲姑姑端宁大长公主。公主很是喜爱,命人精心伺候,这几年越发长得好了,越爬越高,底下还搭了一个两人高的拱形大架子,等绿萝爬满了,竟像是一个天然的小绿屋子一样,且又通风清凉。
谢琳琅和卫夫人正想进去看一看,却听里面有声音清晰的传出来,两人初时并未当作一回事,不过,谢琳琅刚迈开两步,就生生顿住了。
谢琳琅没想到竟会在此处,他人嘴里听到自己的事。
☆、流言
不知道绿萝屋里此时有几个人,正笑着说话的这个,声音柔媚,应该已经说了有一会儿了,此时正说到慕王妃打卖王府侍妾这段,“这位新王妃可是好大的威风,第一次见面就将慕王最宠爱的侧妃打了!”
有人明显的惊讶道:“是真的打了?刚才尤夫人您不是说慕王极不给新王妃脸面吗?她怎的就敢?”
听到“尤夫人”这个称呼,站在旁边的卫夫人明显震了一下,谢琳琅看向她,她摇了摇头,示意谢琳琅不要出声。
尤夫人笑着道:“要不怎么说我们这位新王妃威风呢?自是什么都不怕的!打了侧妃还不够,竟毫无缘故的就将一位夫人也发卖了。这位夫人伸冤无处,谁让卖身契捏在人家手里呢!”
另一个人就道:“这位新王妃可真是胆子大!”
“刚入王府就行这种事,连名声都不要了!”
“听说慕王现在正往西北行调度军粮一事,想必是没功夫,等腾出空儿来,这位新王妃怕是只有哭的份儿了!”
尤夫人又道:“只是被发卖的这位夫人当真可怜,且以王府夫人之尊被卖到了那种地方,又岂有甘心的!正要伺机报复呢,竟就被人活活打死了。说是两个无赖相争,倒连累着她被打死了。说是这么说,谁知道呢?”
言外之意,便是这位新王妃使人动的手脚了。
大家顿时一阵附和之声。
在京城勋贵的这层社交圈子里,这种主母和侍妾的八卦传播的最快。这位尤夫人显然是特意挑这种时候来散播的。端宁大长公主的七十整寿,身份辈分都摆在那里,京城里所有的宗室大族世家贵胄几乎都到齐了,只要流言开了道口子,自然是一传十,十传百。
而尤夫人既然如此清楚慕王府之事,想来是有意探听过的。只是就连谢琳琅都不知道吴夫人最后被人牙子卖到了哪里去,她却一清二楚,怕是早就盯着慕王府了。
谢琳琅当日就知道这些事定会传出去,王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得严实,当然她也并没有想去堵。只是这位尤夫人特地选择在这个时候传播这样一番话,恐怕并不只是想要坏了谢琳琅的名声那么简单。
果然,听她接着道:“听说这位夫人姓吴,是那位得宠侧妃的‘帐中军师’呢!先头的慕王妃才嫁入王府两年就去世,只怕是那位侧妃和吴夫人的手笔。”
绿萝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接话,“前王妃如何去的,想必新王妃作为侄女定是一清二楚!怪不得新王妃一上来就发作她们二人!竟是为着前王妃报仇呢!”
接下来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了,想必是在细细思虑着这里面的关节。如果真是因为侧妃和吴夫人的缘故害得前王妃早逝,那么那个罪名就是砸实的了。虽然谁都没有明说,但那四个字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了大家面前:宠妾灭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