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就停下来,转过头去道:“怎么了?”
玉壶踌躇了一下。
赵氏就皱了眉,“在二姑娘这里,都是一家子人,又有什么不能说的?直说就是!”
玉壶这才道:“并不是奴婢想要背着二姑娘,原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奴婢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夫人前阵子买进来的那个丫头,唤作玉莲的,原本夫人是觉得她颜色不错,才特意提了二等丫鬟,在房里伺候。想必是看她得了体面,模样又好,老爷书房外头伺候的丁二家大小子便瞧上她了。但是玉莲并不情愿,且她又只十五岁,说要再多伺候夫人几年,到了二十才虑亲事。谁知那丁二家的大小子竟不死心,又找到了玉莲的父兄,玉莲的爹本就是穷得快没饭吃才卖女儿的,一见丁二家小子也是着锦戴金的,欢喜还来不及呢,便硬逼着玉莲点头。玉莲哭了一回,如今就要寻死!奴婢命和她同屋的玉燕看着。奴婢也没见识过这种事,才来回夫人的。”
赵氏当即变了脸色,“玉莲呢?把她带来,我来问她!”
谢琳琅有些诧异的看向赵氏,这是赵氏自己房里丫鬟的官司,竟要在舒锦园来处置?
不知道赵氏心中又有何算计,谢琳琅便也不说话,只在一旁看着。
玉莲进来就直接跪下了,她穿了一件平常的湖蓝色对襟比甲,却是做得极短,稍一抬臂,裙子上束得颇紧的流苏绦便露出来,显得腰身不掬盈握。她先给赵氏磕了头,才抬起头,双目含泪,低泣道:“奴婢求夫人救救奴婢,给奴婢一条出路罢!”
赵氏语气冷淡,“若不是你存了勾搭之意,那丁二家的小子怎就非要求了你去!如今却来寻死觅活,还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呢,我的脸都被你丢净了!”
玉莲直哭得不成声。
玉印便斥道:“还不赶紧止了哭!明日是二姑娘的大喜日子,你哭给谁看呢?一会儿恼了二姑娘直接打发你出去!也省得你去寻死了!”
玉莲这才怕了,忙收了声,只啜泣道:“求夫人明鉴,跟奴婢并无关系啊!原是前段日子夫人让奴婢去外书房给老爷送莲子羹,出来时便碰见了丁忠,他虽要和奴婢说话儿,可奴婢并未应声,就急着走了。奴婢也没承想丁忠竟去找了奴婢的爹爹,奴婢的爹爹只说这是好事儿,并不管奴婢愿不愿意。那丁忠还说,他爹丁二在老爷面前有脸面,若是和老爷说了,定能从夫人这儿讨了奴婢去!他还说,若是奴婢不从,在这侯府里就没有奴婢的好日子过!奴婢害怕了,这才想不开寻死的,求夫人救奴婢一命罢!”
说着又想哭,看了玉印一眼,却是没敢。
赵氏冷着脸道:“此事虽不是你的过错,但既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再留你了,或是跟了丁二家大小子,或是离了府去,随你!”
玉莲一听,又急又怕道:“求求夫人了,夫人若是赶奴婢出了府去,奴婢爹爹一定会逼着奴婢嫁与丁忠。那丁忠极狠,还总去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奴婢若真嫁了他,定会被他折磨死!求求夫人了!”转头又看到了一直坐在一旁的谢琳琅,见她始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心急,便道:“求二姑娘救救奴婢吧!奴婢再不敢待在侯府,求二姑娘赏奴婢一条生路罢!”
谢琳琅只含笑看着她,也不说话。
赵氏只好道:“你倒是知道二姑娘慈心,竟会求人?也罢,若是二姑娘肯要你,你就跟了二姑娘去,只一条,你今后既是二姑娘的丫鬟,必要一心只有二姑娘一个主子!别说背主忘恩,只要有一丝儿的不周到,就是二姑娘恕你,我也定不轻饶!”
谢琳琅这会儿才算弄清楚赵氏的打算,原来是想着给她塞人呢!
她的嫁妆赵氏插不上手,就连陪房也都是她母亲以前使的老人儿,直接就随她陪到王府去。如今赵氏能插上手的就只有她这几个贴身的陪嫁丫鬟。
她原本只有两个丫鬟,碧桃和青杏,后来舅母见绿蕉手巧,便给她使了,除了这三个丫鬟外,她还有一个单管小厨房的翠果,虽说一共是四个大丫鬟,但翠果毕竟不是她房里贴身伺候的。所以赵氏这是在打陪嫁丫鬟的主意呢!
赵氏还没说完,又对谢琳琅笑道:“琳姐儿一共只有三个陪嫁丫鬟,像咱们这样的人家,陪三个丫鬟终究看着不像。我虽然不是你的生母,却不能不替你想,再者说,给女儿准备陪嫁丫鬟,这本就是我这做母亲应该做的。既然玉莲这丫头一门心思的要跟你去,你就收了她,凑齐了四个陪嫁丫鬟,也省得再买外头的,不知根知底,用起来也不放心不是?况且玉莲这丫头生的好,预备着将来给王爷收了房,也是可以的。”
玉莲一听,忙就给谢琳琅磕头,“谢谢二姑娘,奴婢以后定忠心伺候二姑娘!”
青杏在一旁也听懂了,夫人这是还不等姑娘过门,就想着往王府安插她的人手呢!还演出这样一出戏来!看谢琳琅一直微微笑着,不由得有些紧张,若姑娘真要了这个狐媚子,将来只不定要生出多少事端!
谢琳琅见她们都说完了,才笑道:“倒叫夫人费心了。只是若是将玉莲姐姐交给女儿,女儿也实在为难。前些日子,女儿的乳娘郑妈妈已经求了女儿,要将她的外甥女儿,在我院子里做二等丫鬟的木溪提为一等大丫鬟,做陪嫁丫鬟跟女儿去王府。所以女儿不能收下玉莲姐姐了。”
赵氏的笑容就勉强起来。
玉莲立时哭道:“求二姑娘就赏奴婢一条生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