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一听这情由,便放下心来,笑道:“想必也是府上大公子的好事,使得周家姐姐太过欢喜的缘故,既然错了,便重换了一份来也就是了。”又吩咐道:“玉印你去将狄公子的庚帖取了来。”
周荣家的忙道:“怪道都说侯夫人宽容体谅,奴婢就谢过侯夫人了。”接过了玉印拿来的庚帖,又把自己刚把从荣安侯府带来交给玉印,道谢了几句,便告辞了。
周荣家的回了平安侯府回禀段氏,段氏独靠在大迎枕上,依旧有些气闷,外界都传着赵氏的贤良名儿,没承想她竟是这么一号人物。听了周荣家的回禀,便道:“罢了,就当是为文哥儿折腾了,你去说与怜姨娘知道吧。”又叹了口气,若要想再为儿子求娶谢琳琅,只怕难了。
周荣家的便应了是,出了倒厅,绕过影壁,又穿了两个月洞门,颇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怜姨娘住的沁芳园。
沁芳园虽说偏僻些,布置却也齐整,虽说是这样的身份,段氏却也不曾难为怜姨娘,只是让她离得远些,眼不见为净罢了。
周荣家的是段氏的陪房,自然事事都是站在段氏的角度来虑事,便对这位怜姨娘十分不忿。
想当年狄靖娶了段氏为妻,二人少年夫妻,自然是恩爱非常。只是狄靖那时还年少轻狂,又是一腔热血,有一次便在几个流氓手里救下一个姑娘,那姑娘自称家世清白,只因有几分颜色,便被人强娶,父母皆已去逝,又无兄弟姐妹,是无家可归了。狄靖见她楚楚可怜,便将她带回府里,也没令她签卖身契,只是让她帮着府里做些活计。段氏那时还是新婚,不愿强出头,便只提了几次,觉得这个姑娘颇有心计,不似良人。狄靖却怎么看那姑娘都觉得可怜,还斥过段氏几次,直到那姑娘不知从哪里弄了些那种脏药,竟爬上了狄靖的床,还一朝有孕。段氏虽极恶于她,却还是抬了她做姨娘。
狄靖自知识人不明,既羞又怒,却又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待怜姨娘的孩子生下来,只比他的嫡长子小了一个月。不过经了这件事后,狄靖倒是长了教训,一看见哪个女子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便想抽她。
怜姨娘自生下儿子后,狄靖就没来找过她,她后来也使了些手段,倒惹得狄靖大怒,有一次差点儿就要将她赶出府去,她才老实下来,只守着儿子过日子。
此时听周荣家的说夫人给她儿子定了侯府嫡女,便拉着周荣家的不住的问,当时她倒没显出什么来,等周荣家的一走,她便将狄慎文找了来,撇了撇嘴,道:“我就说夫人不会给文哥儿你定桩好亲事,什么侯府嫡女,只不过说出去好听罢了,竟是个填房生的,你看夫人会不会给她自己儿子找个填房生的!况且才十一岁,这不是明摆着要拖着哥儿么,至少还要等个两三年才能成亲!哥儿到时候不都十八-九了,说不定那时候夫人连孙子都有了呢!”
狄慎文满不在乎的道:“娶谁还不是一样!姨娘先把桃红赏了儿子才是要紧事呢!”
怜姨娘啐了他一口道:“夫人指来伺候你的四个丫头都被你收了房了,我身边儿又只剩下桃红一个,你也不肯放过!小心被侯爷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狄慎文摊着半个身子在椅子里,道:“反正他也看不上我,就是我少收几个通房,他不也一样还是看不上我?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姨娘不是想比夫人先得孙子么?把桃红给了我,我这就让她生个孙子给你!”
怜姨娘虽还绷着脸,心里却高兴起来,“你若是先生了儿子,岂不就是咱们侯府的长孙了!不过,须得瞒着夫人才行。”
狄慎文立刻涎着脸道:“都听姨娘的。”
☆、卫长谨
赵氏见平安侯府一直没什么动静,初时还很高兴,后来倒觉得有些不对味儿。按理说平安侯府知道自己用三姑娘换了二姑娘,即便为着脸面不闹起来,也少不得来说道一番,她连说辞都准备好了,却迟迟没派上用场。
直到平安侯府送了定礼来,赵氏才觉得不对。
这次送定礼,周荣家的也跟了来,赵氏自然是笑脸相迎,周荣家的笑道:“奴婢也斗胆说上一句,以后和侯夫人这就真真儿的是一家人了!以后还少不了请侯夫人看照呢!”
她是平安侯府的管事媳妇,用得上赵氏看照什么?赵氏也知道她是客气,便含笑道:“倒底是我们家的女儿嫁到贵府上去,还得求着周家姐姐多指点才是。”
周荣家的就道:“奴婢当不起。奴婢虽未见过三姑娘,但看侯夫人就知道,三姑娘定是个十分聪慧的,我们府上的二公子虽是庶出,却是个出息的,将来说不定还能靠着自己为三姑娘挣副凤冠霞帔穿呢!”
赵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保持着笑吟吟的模样,过了半晌,才突然道:“你说谁?”
周荣家的面不改色,笑了笑,道:“不是府上的三姑娘么?”
赵氏急了,“你刚说是贵府的几公子?”
周荣家的疑道:“自然是二公子,侯夫人没看庚帖吗?上面写着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