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琅的目光无一丝闪躲,慢慢道:“三妹妹在东府落水之事,还没有传扬出去,若是传出去了,三妹妹没了裙子被一个小厮抱着上来,只怕三妹妹的名声也就完了。”
赵氏闻言立时大怒,喝道:“你敢威胁我!我就不信你敢把芳姐儿落水之事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了,你也跟着名声受损!况且还有你和贾儒私相受授一事,你再也别想寻得好亲事!”
谢秋琅这时才笑了一笑,“夫人说笑了,再差的亲事还能比现在这桩更差吗?夫人既要毁我名声,我又怎会害怕再被三妹妹带累呢?无非是名声更差一些罢了。况且三妹妹落水之事既是我做的,我又怎么会怕传出去?我若怕也只是怕连累了二妹妹罢了。”
竟是破罐子破摔了!
赵氏咬着牙道:“原来竟是你做的!那个小厮和绿俏也是你指使的了?”
谢秋琅道:“奴才也有奴才们的办法,只要哪个奴才在自己主子面前嚼了一舌头这件事儿,只怕一传十,传将下去就不好收拾了。”
赵氏目露凶光,狠狠的盯着谢秋琅足足有一刻钟,才厉声道:“把那帕子给我拿来!”谢秋琅是什么身份,她又如何能与自己的芳姐儿比!岂能为了打老鼠倒伤了玉瓶儿?因着她而坏了芳姐儿的名声可就值得多了!
玉印去贾儒那儿取了帕子来,赵氏当着谢秋琅的面儿就将帕子烧了。然后道:“你也该向我保证一句。”
谢秋琅道:“夫人放心,只要夫人不再究着这些个奴才不放,我便也能替这些个奴才们保证,此事不会外传。”
赵氏冷哼一声:“你最好是个信得过的!”
当天晚上,绿俏就被送回了东府,此事也不再有人提起。
倒是有几个媒人上门,来给大姑娘说亲,赵氏推说身子不适,便都回绝了。有一家却是不折不挠的,又托人找到了谢晋那里。
谢晋平时虽不大理会后宅之事,但这毕竟是女儿的婚姻大事,见赵氏推脱着,便只好自己找了不少相熟的人打听,托了底才定下来。
是皇商玉家的嫡长子玉泓承,这确实是门实惠的好亲事。
玉家虽说带个商字,但是皇商与普通商人又大不相同,身份地位也都不低,这位玉公子是玉家大房的,大房老爷早逝,便是孤母带着一儿一女过活,如今儿女都已长成,家里又没有别的儿子争家业,这大房的产业便都是玉公子一人承了。谢秋琅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听说婆婆又是个极和善的。
因玉家大房即将前往天津做一笔生意,恐一两年都不能回京,还有个三五月就要出发了,便想着在离京之前,将长子的婚事定了。且侯府大姑娘已经及笄,虽说时间上仓促些,但就成亲也来得及。
谢晋便也点了头。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杨姨娘。
杨姨娘没有嫁妆,本身又只是个陪嫁丫鬟,虽把自己攒的那点儿家底都拿了出来,可倒底也没多少。按理说庶女出嫁,嫡母虽没有陪嫁妆的义务,但多多少少也都会拿出来些,最不济的,给庶女打副头面总是应该的,但是这回赵氏是被气得狠了,也不顾她的贤良名声儿了,竟一分都没拿出来。侯府庶女出嫁,公中本是该拿五千两银子的,因着玉家富庶,且送的定礼又多,又是第一个出嫁的女儿,谢晋便又添了两千两,另外又添了两个庄子,两个铺子。
用这七千两银子置办了嫁妆,也是不少了。
谢秋琅出嫁当天,谢琳琅早早就过来了,她拿了母亲留给她的一支镶红宝石赤金华胜给谢秋琅添妆。
谢秋琅正坐在妆奁前,两个喜娘忙活着给她上妆梳头。谢秋琅望着那支华胜,一直没有吭声。
过了一会儿喜娘突然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这妆刚上好,你可不能哭啊!要是把这粉冲了,还得都重来一遍。费力气不说,哪里有那么多功夫啊,这一项一项的,都得紧着来呢!”
谢琳琅与这个大姐姐相处时间不长,也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但此时见她如此,倒也红了眼圈儿。
喜娘给谢秋琅梳好了头,正要给她蒙上盖头,她突然站起身走到谢琳琅面前,深深揖了一礼。
谢琳琅忙对揖下去,道:“大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谢秋琅脸上已涂了厚厚一层粉,看不出神色,言语间却明显的带着一丝硬咽,“我知道在这府里,除了爹爹和姨娘,也就二妹妹还把我视为亲人了。这一回我将夫人得罪狠了,她虽然再不能拿捏着我,我却怕姨娘替我受了这委屈。还求二妹妹时常看照姨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