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长生被他说得怔然,这修仙世界果真奇诡莫测,就连养育后代也有这等粗暴玄奇的法子。
只是这般养出来的,只怕是个怪物,而非子嗣。展长生良久才道:“这是人子,又非人鱼,岂能随意放养。除了喂食,日后尚需管教。”
展龙见他拒绝,又生一计,“或是结下契约,收他做个人形灵宠,便能收入灵兽袋中,只需灵兽丹喂养便成。无非灵智受点损伤,并不妨事。”
展长生不由抬手抚额,低声道:“若是天生如此便罢了,好好一个人,缘何要强迫他变得痴傻?”
展龙便有些发怒,迈步上前,却见展长生目光清和望他,生生忍住了将那婴儿自师弟手臂中夺走的冲动,“左也不行,右也不是,每日这般烦扰,一心牵挂个外人,你要如何修道?”
展长生不由叹气,心知展龙言之有理,便不免发愁,他生怕展龙一怒,不管不顾要朝那婴儿发脾气,遂将夏桐生放下,站起身来立在展龙身边,柔声唤道:“师兄莫恼,我定会想个法子。”
展龙一腔不悦,顿时如烈火上浇了冰雪,化得干干净净,只冷扫那婴儿一眼,转身迈出石屋,只道:“你自去耽误,我去练功。”
展长生一时好奇,想看展龙如何练功,却只见他身形化作长枪,在月色下一闪即逝,不见踪影。
他自然不敢耽误,匆匆为夏桐生清理一番,抚摸那婴儿脸蛋,叹气道:“桐生,委屈你了。”
夏桐生只睁着一双水一般的清亮大眼,直愣愣望他。
展长生便要起身去修炼,那婴儿见他要走,顿时呜呜哭出声来,百般不舍。
说来夏桐生也是命苦,不足两月便丧父丧母,还丢了同吃同睡,同玩同哭的胞弟。如今跟随展长生,整日里颠沛流离,受风吹日晒,吃百兽乳汁。如今总算安顿了几日,却日日寂寞,无人看顾。
然则修炼贵在坚持,最忌一曝十寒,夏桐生这孤寂,只怕还要忍受许久。
展长生叹气,坐回贵妃榻边,再喂他饮了一粒玉液灵花的花蜜,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佩来。
那玉佩颜色温润,质地细腻,半个巴掌大小,也不怕那婴儿误吞口中,表面刻有一个昭字,正是昔日夏元昭送给展长生那一枚。
他将玉佩交给夏桐生,那小婴儿仿佛心有灵犀,知晓那是父亲遗物,也不哭了,伸出双手将玉佩抓住,手足并用玩耍。
展长生也不管他能否听得懂,只轻抚婴儿柔软发顶,柔声道:“桐生,我去修炼,你且忍耐几年,也同我修炼,他日功成,随我一道为父母报仇。”
也不知夏桐生是得了新玩物分了心神,抑或是当真听懂展长生所言,竟当真不哭不闹,只将那玉佩又舔又蹭,玩得不亦乐乎。
展长生便放下心来,重新用香木屏风围住贵妃榻,便去了隔壁石室,静坐凝神,回忆起玉符中传授的功法来。
那九转莲华妙法功如其名,最终修成九转方才功成,如今他堪堪入门,自然只习得一转心法。
展龙曾言,一转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二转洗筋伐脉,淬净灵根。展长生尚任重道远,他便抓紧时间,开始修炼。白烟又自玉符中涌出,贯通他全身经脉。
如此日升月落,勤修不辍,不觉间时光匆匆,过去了三个月。腊月末,凛冬降临,大雪封山,连鸟兽也少见踪迹。
唯独石室周围,方圆十余丈内,不见半点冰雪。松树苍翠,树下的玉液灵花依旧繁茂盛开,不见凋零。
这玉液灵花花期长达六十年,而后才会凋落结果,果实成熟更需一百二十年。成果名唤玉浆灵果,外皮坚硬无比,内里一团绯红果汁,功效更胜灵花百倍。
展长生不愿毁它生态,每日只采摘两朵,供自己同夏桐生所需。展龙对这灵花全无兴趣,则任由他除草浇水,自行养育。
他又自展龙处得知,这石屋乃屠龙仙人昔日静修之处,只是万亿年过去,沧海桑田,变换无端,如今已不留屠龙仙人的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