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狗剩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宁卿的目的。
一个炼气修士拿着古早的聚灵阵,旁观者眼睛得多瞎才会一点怀疑也没有。传承灵识敢让宁卿用,就说明这玩意儿十分普通,在旁人眼里也绝对经得起推敲。换句话说,宁卿手里的阵法和市面上的新型聚灵阵看起来不会有什么差别。
宁狗剩是个失忆的剑灵,他对数千年来的新知识完全没有印象。传承剑灵也没比宁狗剩好到哪里去,宁狗剩只是暂时忘记了,本能还在,可它却是真正只有极少的记忆,一旦回忆还会被消失的痛苦干扰。这样的情况下它竟能够制作出心性聚灵阵,其中蹊跷自然不必言说。
宁卿手指敲打着桌面,再一次下指示:“试试看吧。以前的聚灵阵一旦发现不对,启动者可以立刻采取手段中断它,把危险控制在最小程度,我想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会做不到。”
宁狗剩终于不再反对,颔首后让宁卿抛出阵法,双手飞快地掐起指诀。随着法诀成型,室内的灵气有一瞬狂暴,刹那变成剧烈的震动,一场小小的爆炸来袭。
宁卿早有心理准备,抬手就激发了小金刚罩符箓,把自己和身后的宁狗剩本体全部护在正中,完全避过了这次根本算不上意外的“意外”。
宁狗剩看着屋里唯一受到波及的椅子,本来就十分深沉的双眼如今更是漆黑一片:“改良阵法。”
宁卿悠悠然道:“它没告诉过你这个吧?大概它觉得这是个常识。你来猜猜看,它现在的知识来自哪里?出入藏书楼修士的识海、藏书楼内的其他玉简、或者干脆是外面的世界?”
宁狗剩道:“主人好似并无惊奇之意,想必胸有成竹。”
宁卿弯弯唇角,说话并不怎么客气:“我胸有成竹什么,还是得问你。传承灵识能够远离功法玉简吗?”
宁狗剩道:“若非寂灭,传承灵识自是不能脱离玉简。同样,若未曾亦无法直接查探其他功法玉简,故而最大可能来自宗门弟子。”
看到宁狗剩依然有些茫然的神色,宁卿简直想叹气了:“那你还记得我选择《金阳止水宝卷》时,它说了什么吗?”
宁狗剩当然记得,宁卿的事情他都记得很清楚。
当时传承灵识说它知道这部功法,甚至十分清楚《宝卷》的修炼者在何种情况下可以越级。当时宁狗剩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却看出了违和之处。
先不提作为一个半失忆症患者它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就说它得知消息的途径,就宁狗剩所知,也不可能来自传承者,毕竟遇到传承者就代表着它的消失,那时候它根本就不可能再有记忆。
想明白的宁狗剩微微抿唇,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委屈:“是。”
“藏书楼这种地方是有眼睛看着的。”宁卿唇边的嘲意更明显了,“你相信它是暗搓搓听到《宝卷》的消息和聚灵阵的全部内容?别说按照宗门规定,聚灵阵这种东西镇守者压根就不会让人带进去,就只特定阶段突破或者获得了大贡献才能进入藏书楼这一条,就把这种可能降到了无限低。”
宁卿止不住冷笑:“而它一个来回寂灭重生的老古董,所制作的阵法、所说的通常手诀,都是近千年来的玩意儿……呵,我倒真是一点也没看错。”
听到这里,即使宁狗剩没有实体,此时也有了种浑身发冷的感觉,表情染上一点不可置信。
果然还是欠教育!压后什么完全不应该考虑!
宁卿看着他,冷哼一声:“那时候蒙师兄过来你没发现,是不是就是在和它交流?”
宁狗剩沉默点头,被训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宁卿却不管他的心情,继续大开嘲讽:“它可真是好手段,哄得你又是道谢又是钦佩,最后半遮半掩地让我看到它的凄惨,好让我心生愧疚。虽然它的付出值得旁人钦佩,我也能理解它为了解脱哄你的苦衷,甚至愿意同情他,可这些并不能掩盖一切都是它算计来的事实。”
被宁卿说了这么久,宁狗剩也再无法忘记传承灵识做下的事情,虽不至于深恶痛绝,可对它的同情却因此淡了不少。
撤掉小金刚罩,宁卿继续道“有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它算计了我,让我愧疚,给我压力,完全不考虑我会不会因此产生心魔。我能理解它,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懒得去计较,毕竟再计较也改变不了这一切。但让我十分生气的,不是它,是你。”
“我不知道它对你说了什么,让你有了物伤其类的感觉,也不想知道。不过你自己看看整件事,件件桩桩你哪一件处理的合格?”
宁狗剩越发沉默。
他回忆着今天的遭遇,想起自己被传承灵识哄得忘了注意主人,无意识帮它在主人面前遮遮掩掩透露实情从而惹得主人愧疚,最后又因为被诱导出共鸣,物伤其类情绪低落不得不让主人安慰,无形中增加了主人的压力和印象,一时间觉得自己简直差劲透了,完全不配做宁卿的剑灵。
“你是我的剑灵,以前是,以后也会是!”宁卿简直要给他这种想法气笑了,凝视着宁狗剩的眼睛,语气十分严厉,“我不会不要你,可你也要有点进步!你又不是颈椎以上的部分瘫痪了,下回做事前多动动脑子,别老这么傻白甜!”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宁狗剩:何为“颈椎以上的部分瘫痪”?
宁卿:哦,好听点就是说你傻白甜,难听点……说你是个脑残呵呵。
宁狗剩:……
宁卿:要救你,起码得给你换个脑子。
宁狗剩(十分委屈):……
第30章 基友是个大奇葩
宁狗剩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宁卿的目光,那模样竟有几分可怜。
宁卿再一次冷哼,从床铺上拿回宁狗剩的本体,手握剑柄,一脸愤怒地使劲用手蹭着剑身,直把宁狗剩折腾地元灵轻抖,才无比冷酷地开口问道:“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宁狗剩无可奈何,不明白宁卿为什么非要做挠痒痒这么幼稚的事,本来挺严肃的气氛现在一下子歪到十万八千里外,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但他不能不回答,只能胡乱点点头道:“我自会谨记主人所言。”
宁卿用凉凉的目光看着宁狗剩,手上又开始了动作,简直铁石心肠得不要不要的:“给我说人话!”
宁狗剩抖了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想了想方道:“听到了。”
宁卿更加冷酷道:“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见!”
宁狗剩被摸的受不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听到了。”
宁卿总算满意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他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意思,然后威胁他:“记着你说过的话,假如你忘记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想起来!”
说着还举了举宁狗剩的本体,示意他自己会用一百零八种方法挠他的痒痒。
怕的根本不是挠痒痒的宁狗剩十分无奈,面上还是乖巧地点头,小模样把宁卿萌地不要不要的,心里小人又一次捂着胸口吐血倒地。
哼,会卖萌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得听他的。宁卿嗤之以鼻,抱着宁狗剩的本体上了床,表示自己折腾了这么一趟很累了,十分需要休息。至于阵法和功法的事情,宁卿大大表示自己很忙,见面需要预约,今天已经客满,明天趁早吧。
宁狗剩刚挨了训,不敢说不好,默默回到本体中,通过契约向宁卿提醒:若是主人尚有其他需遮掩天机方能进行之事,当趁此传承灵识余威尚未消散之时。
宁卿“啪”地一声狠狠拍了下宁狗剩:“我这么坦坦荡荡的人,就和你说话需要遮遮掩掩,你说你麻不麻烦!也就只有我这么帅气的人才会接受你,哼,其他人能有我这么好心。”
宁狗剩本体颤了颤,不再说话,乖乖躺在宁卿身边,陪着他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