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禛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睫毛颤了一下,问:“害怕么?”
欧阳维摇头,鼻尖同他的蹭了一下。他有点尴尬,想拉开点距离,但是又舍不得,低声说:“我只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封禛莞尔,“没有你,我已经死了。”
欧阳维听到脑内响起了成片的嘀嘀声。可是不待卷轴刷出来,就又被他强行关闭。
“我……”他有些发慌,“如果你不是来救我,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不。”封禛说,“他们终究会再来找我的。这是我和龙族的恩怨,同你无关。”
“不,不!”欧阳维下意识搂着封禛的脖子,手碰到他颈项间滚烫的肌肤,忽而觉得不对劲,“你怎么这么烫?”
欧阳维猛地坐起来,掀开了薄毯。封禛赤裸健美的身躯一览无遗。
男人身上的小伤口都已经结疤,唯独腰上的伤非但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恶化了。肌理腐烂,流着脓水,原本一个巴掌大的伤口,经过一夜,居然扩散了一倍。
欧阳维看到这狰狞的伤口,险些晕过去。
“你不疼吗?”
封禛摇了摇头,吃力地低头看了一眼,“真不疼。就是觉得浑身无力。”
欧阳维冲洗去了伤口的脓水,仔细端详一番,心一个劲往下沉。修真的原理不知用科学怎么解释,可这伤口如果继续恶化,就会烂穿,到时候封禛的腹腔就会受到感染。如果是凡人,那定是回天乏术。就算是发生在封禛身上,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轻视的事。
“伤口上肯定有毒!”欧阳维低呼。
“应该是。”封禛冷笑,“皇甫誉宗的母亲是一头毒龙。他身上必然也带毒。”
“我们得赶紧离开魔域!”欧阳维给伤口重新涂上了药膏,“你别乱动。我开车,你告诉我怎么走。”
封禛拉住了欧阳维的手,紧握了一下,“别慌。我会没事的。”
欧阳维哽咽,再也忍不住,俯身在封禛滚烫的额头上吻了吻。
“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蝙蝠战车的车厢内并不宽敞,设计的时候,也没考虑过会添加乘客。欧阳维利落地拆掉了车里华而不实的座椅,腾出了一个空间,刚好让封禛可以侧躺着。他往战车的燃料槽里加满了灵石,又将所有能装备上的枪炮都装上。欧阳维还紧急地对车身进行处理,将黑色换成了迷彩色。
车缓缓自林中升起,并没有飞上高空,而是紧贴着森林的树冠,急速飞行。
车内,封禛浑身滚烫,气息有些急促,面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欧阳维做了个冰袋,放在他的额头上,拿帕子沾了冰水给他擦身。封禛安静地看着欧阳维忙碌,目光温柔。
“金龙是龙皇太子。”封禛忽然开口。
“我知道。”欧阳维说,“他要杀你。”
“既然不服管教,又有实力和势力,那自然杀了比较省事。”封禛冷声讥笑,“不过他被我的龙炎烧了一回,也够他回去躺几天的了。”
车飞出了森林,进入了一大片沼泽地。
“别飞太低。”封禛提醒,“地上有些魔鸟,被惊动了会很难缠。我如今龙息衰减,未必能震慑住他们。”
欧阳维咬着下唇,将车的飞行高度拔高,又将外观改成了最不起眼的土灰色。
封禛又渐渐睡去。欧阳维看着他沉沉的睡颜,心急如焚。
万幸的事,他们赶了一整天的路,都没有遇到追兵,也没有碰上难缠的魔兽。欧阳维决定连夜赶路,只短暂停车换下了消耗尽的灵石,又再度启程。
封禛在停车的时候醒来过一下,看见欧阳维在忙碌,又安慰了他几句:“别担心。我们已经快到魔域边界了。那边有闵玉池会接应我们。”
“我知道。”欧阳维说,“你别说话,好好休息。疼吗?”
“我感觉好多了。”封禛甚至还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注视着欧阳维清瘦的背影,轻声说,“欧阳,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欧阳维说:“长辈多半叫我维儿,兄弟们叫我维维。你呢?”
“封家人都对我直呼全名的。”封禛目光涣散,声音低下去,“我娘给我的遗书里,倒是称我为禛儿。”
好端端地想起你死去的娘是要怎样?
欧阳维立刻转了话题,“说起来,如果离开了魔域,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就想先好好地泡个澡,大吃一顿。我想吃烤羊肉!”
“吃……”封禛嘴角微勾,“辟谷后,就没有认真吃过什么了……”
“那我们到时候去吃烤全羊,怎么样?”欧阳维挨个检查枪炮,“我自己就会做,手艺还很不错呢……”
封禛没声音了。欧阳维扭头一看,发现封禛又已昏睡了过去。
欧阳维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用力地扯了一把,疼得他浑身打颤。
“你会没事的……”欧阳维无意识地呢喃,像说给封禛听,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封禛的情况迅速恶化,腹部的伤口不受控制地扩大,大半快腹部都已经被感染。腐败的肌肉已经发青,欧阳维不得不将其切除。
欧阳维双目干涸,已经没有精力去掉眼泪了。不论他如何运用现代医学的救护方法,还是修真界的治疗法术,封禛的脉搏还是逐渐微弱了下去。封禛浑身滚烫,气息微弱,灵丹对他来说也只能吊命而已。
“封禛!封禛?你听得到吗?”欧阳维惊恐又绝望,呼唤着封禛的名字,却得不到半点回音。
“不该这样的……”欧阳维浑身发冷,“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说好的主角光环呢?妈的,第二本到底写了点什么?”
没有看过原著的弊病终于显露。如今情节已经发展到了所谓的第二本,欧阳维对书中情节一无所知。照理说封禛有男主光环,是绝对不会挂的。就算被逼入绝境,也会有个机遇扭转乾坤。但是,欧阳维不知道这个机遇到底是什么?而故事情节已经被他改变了,他也不能保证封禛会如原本安排一样顺利地接触到机遇。
“一切都是我的错。”欧阳维抓着冰冷的帕子擦着封禛的脸,手抖得不行。
他哽咽一声,丢了帕子,俯身吻着男人的脸和唇,贴在他耳边低语哀求。
“我该怎么办?你醒醒好不好?我求求你……”
车身突然爆发砰然巨响,猛烈一震,朝一旁侧翻!
欧阳维猝不及防,跌在了车壁上。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紧紧将封禛保住,护在了怀里,以免他的身躯受到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