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时间大概有一个月左右,已经过了巨人观阶段开始深度腐烂。饶是这样,苏御安还是看出来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谁。季薇薇,那个曾经漂亮的女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腐尸。
为什么是季薇薇?苏御安不禁大为不解。他一直认为季薇薇应该死在D市,而不是G市!是谁杀了她?还是说鬼王役使的骨毒发作了?可季子涵为什么不在周围?那晚,季子涵与季薇薇一起失踪,他们父女应该在一起。苏御安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季薇薇魂魄的时候,觉得季子涵也已经死了。先不说季薇薇怎么会死在D市,至少季子涵应该跟她在一起。但是这里并没有季子涵的痕迹。
是季子涵引自己过来的?不可能吧,苏御安想。这一路上他不断试探寻找,并未发现任何属于人的气息痕迹,至少那个扔石子的家伙绝对不是季子涵。
不管怎样,他跟季薇薇也算相识一场,他不能把季薇薇的尸体就这样扔在这里不管。报警的话却又是麻烦多多,苏御安索性找了一个装着垃圾的大麻袋,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装尸,准备移动到别处另做打算。好吧,这不是一件愉快的工作,即便是对尸体并不恐惧的苏御安面对一具腐尸也有点难以下手。幸好他刚才有找到几双一次性手套,一口气戴了五套,才敢去碰触尸体。
腐烂的尸体因为移动掉下来好多腐肉,还有一些滋生出来的白蛆蠕动着在尸体上钻来钻去,苏御安连续几声干呕,赶紧把尸体塞进袋子扎死袋口!
他拖着尸袋逃也似地离开了小屋子。一路拖到门口,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拖着腐烂的尸体自然不能久留,他又把门关好,回去找了一辆手推车出来把尸体放在上面。估摸着自己带着一具腐尸叫到计程车的可能是是百分之一,还是负数。不论怎样,季薇薇的尸体必须马上找个地方安顿好。苏御安想到了罗家,或许他们可以帮忙。
急忙中,苏御安并没有忘记出来的本意,只是现在分身无暇,他只能先带着尸体去罗家再回来找建军。将鸭舌帽压底一些,推着车子走出诊所。夜路上只有手推车吱嘎吱嘎的声音伴随着苏御安的脚步,乍看上去异常古怪。苏御安在心里念叨:千万别遇上巡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疾驰而来,横在苏御安的面前。里面冲出三个穿着便衣的男人,其中两个手里居然还拿着枪,枪口直对着苏御安,“放下东西,把手举起来!”
真他妈的巧合到狗血了!苏御安气恼地一个劲儿磨牙。
不多时,两辆警车呼啸而来,法医下来检查尸体,还有一些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进了诊所,勘查现场。苏御安被带回警察局的是审讯室,第一个问题就被难住了。
“你叫什么?”
“苏御安。”
很快,负责核实身份的警察说:“不对,没有这个人。”
苏御安顿时囧了,爸,你动作太快了!警察面色严肃,逼问了几句,苏御安挠挠头,就对负责核实身份的警察说:“要不,你试试查一下白御安。”
众人皆囧,那警察都笑了,“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苏御安放松下来,不冷不热地说:“我生父姓苏,我养父姓白。我跟我养父姓,大概。”
什么叫大概?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罪犯。最后,负责核实身份的警察多了句嘴,“你生父和养父都叫什么?”
“生父叫苏臣,养父叫白颉。”
于是,警察继续核实他的身份。在这期间,审问苏御安的工作进展极慢,苏御安三敛其口,问啥都不说,把审问他的警察搞的一肚子火气,软硬兼施各种招式轮番上阵,均是无果。苏御安也有点没耐心,干脆直说:“不是我不说,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信。其实这事很简单,只要你们去检查一下现场和尸体就明白,死者已经死了一个多月,那时候我不在本市。而是在D市。”
“那你为什么把尸体运出来?”一个警察问道。
“死者是我朋友,我想她入土为安。”
警察哼笑一声,说:“首先,你大半夜的跑诊所里干什么?其二,你是怎么知道你朋友的尸体在这里?其三,你发现朋友被杀为什么不报警?”
苏御安无奈吸叹息一声,遂道:“算了,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吧。”跟鬼王相比,警察和命案真心不算是个事!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负责主审的警察跟身边的同事耳语了几句起身出去了。苏御安并不在意他们会商量出什么特殊对策,他只是惦记着下落不明的建军,还有被自己打昏后肯定火冒三丈的御信。
审讯室外,已经查出苏御安身份的警察拉着主审警察去办公室说话。他说:“这人的档案太奇怪了。七岁以前是空白的;他本名的确是叫苏御安,但是一个月前忽然改成了白御安;他的户籍落在大学考古教授白颉名下;更奇怪的是:我查不到白颉的档案。老胡,你先别瞪眼睛,还有更奇怪的事。白御安的亲生父母在十九年前被人杀害,那案子一直悬着,当年负责侦破案件的哥们还死了一个。不仅如此,白御安在父母被杀当晚失踪,几个月后出现在外地的医院里,没有记忆。随后被一个老教授收养。按理说收养是需要很多手续的,但是我没找到白御安的收养手续。直到他被白颉收养,才有正式的手续。”
“调出来给我看看。”胡警官揉着眉头,说道。
“没有。那些手续都归属在白颉的档案里,我根本查不到。”说着,他点开待机的电脑,“你看,我不够权限。”
疑点重重的档案,养父需要高级权限才能查阅的档案,再加上今晚古怪的案件经过,最后,胡警官决定暂时关押苏御安,其他的再说。
苏御安被扔进了小班房不吵不闹,临进去的时候还跟胡警官打商量,“你们这的犯人要是不多,最好别把我跟其他人关在一起。”
胡警官又被气乐了,“为什么?”
“我梦游,晚上咬人。”
胡警官:“……”
看着这个古怪的年轻人乖乖地躺在床上,胡警官忽然觉得自己摊上了大麻烦。他见过很多很多各种类型的罪犯,从没有这人的先例,他是特别的,唯一的。这个年轻人仔细看的话非常俊秀,只是他脸上的表情过于冷漠,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几岁小伙子该有的神情。他的眼睛很漂亮,低垂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好像一把小扇子,偶尔睁开眼睛,黑亮黑亮的眸子里有着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决绝。
这个人到底是谁?胡警官站在铁门外不知不觉看了好久。还是同事跑来告诉他,白御安还有个弟弟叫苏御信,在各家警局都有过案底。胡警官神色一冷,猜测白御安会不会是为弟弟顶罪?
与此同时。白跑了一趟的苏御信正揪着老头的衣领子咆哮质问,你怎么能让我哥被警察带走呢?你干什么吃的?你怎么没提早警告他?老头苦哈哈地解释:“这事真不怪我啊。我也没想到你哥搞出一具尸体来,等我想上去的时候警察已经来了。你知道的,我的能耐对寻常人没用,我就算冲过去,也是跟你哥一起被抓。”
苏御信咬牙切齿地说:“赶紧回你老家去,别再跟着搀和了。”苏御信不能把老头怎样。若不是老头带着他走了鬼道,他还真追不上哥哥。况且,金锣柄也是老头给哥哥的,老头还是老爸的朋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苏御信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埋怨老头儿。
老头一愣,随即想了想,“我答应你爹的事也做完了,是该回去。后生仔,你不要太着急,一切皆有定数,老天不会放任鬼王继续肆虐。”
“承您吉言。”说着,苏御信为老头叫了车,叮嘱司机一定要送老头到车站。老头扒着车窗,跟苏御信耳语,“记住,不管那个东西怎么迷惑你们,你一定要相信御安。他不是杀人凶手。”
苏御信坦然一笑,“我当然知道。”
送走了鬼师老头儿,苏御信蹲在马路边上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给苏念打了电话。苏念和白颉还在高速路上,接到苏御信的电话苏念并未责怪他也没因为苏御安被抓而焦急。他叮嘱苏御信不要冲动,一切等他们过去再说。苏御信原地等待,望着空旷的街道,听着远处的车驰声,心里的空洞又变得沉重了几分。出生在哪个家庭,他跟哥哥是不能选择的,所以苏家跟鬼王之间的恩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厄运,而是责任。尽管他曾经在心里痛骂过这该死的命运,但是后来还是想通了。苏家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鬼王手里,埋怨逃避并不是办法。想来哥哥早就想明白这个道理,才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或许他们最终的结局并不美好,但是至少不能让他孤独一人上路。阴路又冷又黑,有自己的陪伴哥哥才不会孤单难过。
该死的!在想什么!苏御信狠狠抽打自己的脑门,恼恨自己居然想到什么死不死的事。他不能让哥哥有任何闪失。他是自己的心头肉,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哥哥出事。想到这里,苏御信哪还坐得住,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朝着远处疾走。
第二天一早,熬夜分析案情的胡警官顶着一双明显的熊猫眼接待了一位“贵客”。已经稳坐董事长宝座的沙丹阳来意明确,直言要保释白御安。胡警官看着站在沙董身后的的两名律师,不知道该有个啥反应。律师指明你们警方没有确凿证据就要允许我们保释当事人。我们也不是以贵压人,你们可以二十四小时监视白御安,如果查到任何确凿证据随时可以再抓他。胡警官说这事他一个人不能做主,就去请示局长。局长笑眯眯地把沙丹阳请到办公室详谈,半小时后,胡警官亲自把御安带到沙丹阳面前。
苏御安很吃惊!这才多久没见,沙丹阳完全变了样。气质上居然跟杜英辉有了几分相似!苏御安愣愣地看着沙丹阳张开双臂抱过来,直到温暖的体温包围了自己,才恍然大悟,“你,你怎么来了?”
“难道你不应该回抱我么?”沙丹阳笑问。苏御安也笑了,用力抱了抱沙丹阳。沙丹阳低声在他耳边说:“走吧,小海还在外面等着呢。”
闻言,苏御安一愣,“你们俩怎么了?”
“挺好的。现在他是我老婆,见过家长了。”
“恭喜。”
在他们俩聊天的时候,沙丹阳的律师已经办好了手续。苏御安还挺礼貌地谢过胡警官,随后跟着沙丹阳离开了警局。
车内,殷海还是那个样子。娃娃脸上看不出一点不悦的神情,但是嘴里可一直骂着警方不分青红皂白什么的。一见苏御安进来猛地扑上去,“御安,担心死我了!干嘛那么老实被抓?”
苏御安被他的热情搞的不大适应,沙丹阳伸手把殷海从苏御安身上拉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规矩点,别在老公面前抱其他男人。”
好吧,他们俩看上去恩爱的很,那有没有人告诉他这俩人是怎么知道自己被抓的?负责开车的沙丹阳笑了笑,“昨晚御信给我打电话,我不就来喽。当时小海吓坏了,吵着半夜就要过来,我想警方没有真凭实据,暂时不会把你怎么样。还是走正常渠道保释你比较稳妥。”
“你等下!”苏御安惊讶不已,“你说御信?他怎么知道我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