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子都咧嘴一笑,大有“这样的话,世界末日来了我也不怕”的意思。
严家陵翻了个白眼,咬牙恨铁不成钢,心中泪流满面:小叔,我是小孩没错,可是我是一个懂事了的小孩儿,你们要不要在我跟前这样啊?太不小心了,太不小心了啊!
一行人刚到山脚,大地的晃动加剧,仿若万马奔过,轰隆隆的沉闷声碎人心魄。
“哎哟,可算下来了。”张超英在严佳美的搀扶下,猛地拍着胸口,月光下,张超英的脸上已是汗渍津津。
其他人早已经站在了院中空旷的位置,不由皆是松了一口气。
于宗义搀扶着有些吓得腿发软的曾燕,眉头拧得老紧,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到湾头去。”
几人不解。
于宗义继续道:“这雾戌山早些年水土流失很严重是吧?”
严澈恍然:“嗲,咱们赶紧去湾头。大哥,你赶紧去湾里给各家各户报个信,都到湾头去,不要呆在屋里。”
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
于宗义道:“这是地震,也不知道是大是小,有没有余震,而且,看这情形,接下来还有大的,严家湾附近的山早前被破坏得厉害,别的不怕,就怕一会地震松动了山石,滚下来砸着人。”
老爷子这下也明白了,冲着严兆林和严江道:“赶紧,你俩去湾里让严国昌知会人,赶紧去,别傻愣着。”
严江明白过来,拦住严兆林,道:“兆林爷爷,我去就行了,你和我嗲他们一块赶紧去湾头。”
严兆林看了看严江,想起自己比不得年轻人,也就回到老爷子身边,搀着老爷子点点头:“嗯,也行,赶紧去吧,小,小心点。”
严江看了藤子都一眼,转身就往湾里奔去。
见严江出了院门,赵翠花也接过了藤子都怀里的严家陵,道:“嗲,咱们赶紧的过去吧!”
严国强点点头,紧紧地握住了严澈的手,和小时候牵严澈走路时一样,低声道:“三儿,别怕,嗲在!”
严澈鼻子一酸,闷闷地“嗯”了一声,也反握住严国强的手:“嗲,我长大了,您跟着三儿,三儿保护你。”
严国强一怔,猛地点点头:“好,嗲的三儿长大了,呵呵,三儿来保护嗲!”
藤子都鼻子发酸地扭过头,抱过了严佳美怀里的柳曲,道:“走吧,咱们赶紧过去。”
一众人刚出雾戌山庄大门,又迎来一阵大地猛烈的晃动,雾戌山上已经出现咕咚咕咚地山石滑落的声音。
这次晃动得比先前两次都厉害不少,没站稳的人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都小心点,别慌。”扶住曾燕,于宗义回头大声地对后面的人道:“咱们要赶紧的过去湾头,山脚下太危险了。”
而此刻,严家湾湾头早已经聚满了不少人。
有警醒的游客,也有后来赶到的严家湾人和邬子荡人。
严江到了湾里后,找了几个年轻力气好的年轻人,借着月色往镇上跑。
在大伙儿都被这些晃动吓得魂魄几欲离体时,他们没有发现已经空无一人的邬子荡竹林中,一片赤金的红光,如雾一般渐渐开始弥漫,开始蔓延。
平梁山上,山林寂静,小动物们被点了哑穴一般,无声地窜逃下山。
一个山洞之中,一阵阵闷吼响起。
若是此刻严澈藤子都在这里,他们就能惊骇地发现,这个山洞,正是那次平梁之行,他们避雨的山洞……
沧海变桑田
中秋夜,本该是热闹温馨的团圆夜。
只是,一夜的地动山摇,大地沉声怒吼,圆月之下更多的是恐慌。
这一夜,严家湾头聚满了人,大人们不安的沉默与孩子惊恐的哭声,使得人们产生了错觉——夜空那轮圆月,似乎,带满了血色。
混乱中,严澈听见咕噜噜无数地山石滚落声,哪怕还有一轮圆月在头顶上照明,他已经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以及……想着辛苦经营差不多一年的雾戌山恐怕就此将要毁于一夜,灵魂深处的不甘揪得他整个人都疼得蜷缩一团。
藤子都紧紧地拥着他,他还在颤抖。
手被严国强紧紧地握着,他依旧在颤抖。
严家陵从赵翠花的怀里挣脱出来,靠在严澈身边,也不知为何,这个孩子这一刻出奇地安静,即便是懂事的沈秋,这会儿也瑟瑟发抖地窝在于宗义与曾燕的怀里,更别说早已经哭了好久的沈春。
“三叔,不怕!”严家陵靠在严澈,小手覆在严国强的大手上:“就算是果树没了,回头我再帮你种上新的。”
闻言,严澈怔怔地抬头,无声地笑了。
摸了摸严家陵那头跟严江一样扎手的短发,严澈有些不好意思:“好,三叔等着你帮三叔种果树呢。”
藤子都看了严家陵一眼,借着昏暗不明的月色,在背过严国强视线的地方,轻轻地在严澈头顶印下一个吻,低声道:“别怕,还有我呢!”
严澈微微一怔,安抚地拍了拍严国强的手,松开,搂过严家陵,背紧紧贴靠着藤子都有力的火热胸膛,低喃:“嗯,我不怕!”
“哎呀,邬子荡是不是着火了?”
不知是谁突然惊呼出声,榕树下一干人循声望去,果然邬子荡那边一片红光。
这样的红光,很多人是熟悉的。
也因为这样的景象,人群中出现了喧哗——上次钟无艳一把火,太让大家刻骨铭心了。
“不要慌,不要乱。”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是严国昌的:“估计是哪家没把灶里的火熄干净,大家不要慌乱,我们已经派人去镇上,大家不要乱,就呆在原地。”
“老九,你们几个年轻人去湾里寻寻,看看能找一些水和取暖的衣物不。”严老爷子这会儿也回了神,拄着拐杖开始指挥:“每个人都走近点,进屋子的时候小心点,尽可能不要靠着石墙走。”
老爷子一出声,先前吓住的年轻人们也回神了,包括严澈和藤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