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澈这次是真心地笑了:这就是他“同居”了四年的唯一好友兼死党,自打熟识后,无不处处保护着他的那个老宅。
“这次,不急着回去吧?”严澈转身拉过一张竹椅,坐在竹窗前,看着翟让。
“嗯?”将那截灰白的烟灰抖落在摊开的废报纸上,翟让不解地抬头看着严澈。
“不急的话,就在这里多注意些日子吧!”严澈笑着说:“你会发现,在农村,真的不比城里差。”
翟让连翻三个大白眼:“小爷我什么时候嫌弃过农村?靠!”
“那就好。”严澈的笑容愈发灿烂。
翟让抬起手,在眼前一阵乱抓乱刨地遮挡,夸张地大呼:“靠,别对小爷这么笑,小心今晚小爷爬你床。”
严澈笑而不语。
翟让撇嘴,挑眉淫^笑:“哼哼,你就真认为只是嘴上练练?”
严澈依旧笑看着翟让,笑得翟让浑身发毛:“得得得,别对着我笑,我真担心在你这样笑下兽性大发……唉,真不知道那几年我怎么就这么本分,没把你这现成儿的美人办了,嗷,悔死我也,悔死我也。”嗵嗵一阵捶胸哀嚎。
严澈笑得更深,眼底深处飞一片片带着寒光的眼刀子,不要钱地唰唰唰射了过去。
翟让忙道:“啊啊,我什么也没说,没说,呵呵,小澈澈……”再不转移话题,老子要玩完了:“别说,你这弄得真不错,比那些休闲山庄也不差……啧啧,真不相信这还不到一年。”说话间,醒目地翟让已经谄笑连连靠近严澈。
巴在竹窗前,就着夜色,想着白日看到的雾戌山……说真的,当围着雾戌山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翟让是真的羡慕严澈了。
“喜欢?”严澈也起身站到了翟让身边,望着无边夜色。
“嗯,不知怎么回事儿,到了这里后,觉得整颗心都干净了。”翟让叼着烟,双手撑在窗台上,眼底浮现出一丝放松后的惬意,逐渐地眯了起来,像一只餮足的小兽。
伴随着袅袅升腾的烟雾,翟让开始在着辛辣朦胧烟的雾中感受着这山村的夜,感受着它的安详,它的宁谧,以及,此时此刻由心而发的一种舒心……嗯,或许有些情绪并不是外在景色带来的,而是某一个被自己尘封起来的某个人身上,带来的安全感,仿若海上漂泊经年的船儿,总算回归了港湾。
“过来的路上,萧辛偐说你这前些日子出了些腌臜事儿,是吧?”一缕微风吹来,翟让感觉皮肤舒服的都要呻吟出来。
“嗯。”这次轮到严澈微微撇嘴:“小地方小事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呼——”又是一口浓郁的烟雾从翟让嘴里喷了出来,白色的烟雾在夜色中串成一个连一个的烟圈儿,无独有偶,和萧辛偐吐出的眼圈儿一模一样:“哥哥我虽然没本事,但是一般的小事儿还是能帮忙的。”
严澈挑眉,没有说话,心里却道:就你那德性,即便是小事儿,到了你手里,十之**就成了大事儿。
“真的,老爷子虽然下来了,可是关系网还没断。更何况我老子还把持着呢不是?”翟让有些讥讽地说着:“你就放心地去折腾吧,哥哥给你担着,哥哥,上头,有人。”
严澈没接话。
相比在人们眼中那个幸福的翟让,有时候,严澈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就算是以前那样的日子里,他还有人真心实意地惦记着,而翟让却……
摇了摇头,严澈甩掉脑子里冒出来的一些不受控制的情绪,侧首看着翟让棱角分明的侧脸,再次道:“不急着回去的话,就留这里多住些日子。”
翟让愣了愣,伸出手臂,揽住严澈的肩膀,笑意盎然:“嗯。我住到你赶也不走为止。”
“对了,老宅。”翟让十指翻飞,又打开了他的MSN,开始了激烈的战斗,正在给桃子削皮的严澈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看着翟让:“萧辛偐到底是什么人?”
翟让夺过严澈手里的削好的一个桃子,咔嚓一口咬掉半个,头也没抬:“萧大帅,知道么?”
“那个……”严澈一顿,手里的水果刀险些划到了手指:“就是那个……”
“嗯,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翟让嘴角的讥讽更浓,严澈抿了抿嘴,没问问题,他知道,翟让不是那种撂半截话的人。
“萧辛偐的老子萧青山是萧大帅的小儿子。”翟让一个桃子吃完,话也就结了口,低头和键盘战斗。
严澈看不清他的脸,他也没看见严澈扭曲的脸。
次日。
萧辛偐犹犹豫豫、欲语还休地回了镇上销假,顺便也把春秋兄妹送去上学。
翟让对萧辛偐却是的半眼也没懒得瞟。
在听说严国强他们要下地,藤子都也在其列后,好胜心钻了出来,仗着自个儿比严澈“结实”,下地也绝对“一把好手”……死皮赖脸地跟着严国强去下地。
不过,还没到晌午,严澈刚给围墙根儿的刺儿藤喷了一圈水回来时,翟让举着两只满是亮晶晶血泡的爪子,哭丧着脸回了雾戌山。
事后,在严澈憋笑,藤子都明目张胆的嘲笑下,三位老人“认真严肃”地安慰劝说,以及春秋兄妹完全“我鄙视你”的眼神下,翟让不再去下地了……因为,他发现严家湾还有更好玩的。
比如:带着严澈家那只象鸡又不象鸡,名叫大胆的宠物,溜达转悠去严家湾湾头那个热闹的茶棚。
在这里,翟让觉得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舞台。
翟让仰仗着一张腻死人不偿命的嘴,在众老人中谋得了一席之位,腆着脸问严兆林借来一把二胡,居然拉得有模有样,得人交口称赞。
咳嗯嗯……当然,首先要忽视他面上那诡异的遮了半张脸的“复古”大黑墨镜,和那顶仿佛几十年没曾抖过灰尘的土褐色大毡帽的话,还真的是可圈可点的。
用翟让的话来说:二胡的经典是什么?哈,瞎子阿炳啊!
因此,多亏湾里的婆姨们死活不说自家能做衣服,不然的话,估计翟让如今穿的就该是旧时的长褂,而不是如今的服装了。
虽然翟让弄出的事叫人啼笑皆非时,却也真真地娱乐了大众,很快地,来严家湾的游客就接受了这个明明很帅气,却又古灵精怪的年轻人。
对于这些,严澈欣然笑对。
因为在翟让的“胡闹”中,严澈又看到了那个久违的,真正由心开心笑着的翟让。
这,不就是他留下翟让的目的么?
在老爷子询问翟让身份时,严澈也隐晦地告诉了一些给严元照。
老爷子想了想,觉得翟让所作所为并不妨碍严家湾“发财”,也就放任翟让在严家湾“胡闹”,哪怕后来翟让又闹到邬子荡、柳家潭,大家都因为他是严澈的同学,都是大学生……而且年轻人确实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脑子有点那啥之外,是一个绝对礼貌的阳光好青年。
骤然之间,一系列来自大家的纵容,“无差别袭击”了翟让,这下子,翟让真的成了脱缰的野马,骨子里“五分钟热度”的性子更是发挥得淋漓精致。
窜上跳下,如鱼得水的翟让,被大伙儿很快地接纳了。
你看人家爽爽朗朗一个俊俏大男娃,一张嘴跟沾了蜜似的,走到哪甜到哪,你觉得还好拒绝这个“可怜的城里娃”下乡体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