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小石头都懂的吹吹,你就直接接啊。”顾逸飞嗤笑。
“你!”萧一凡怒目。
顾逸飞没多余解释,侧头略低下些,稳稳的盖上了萧一凡的唇上,舌尖缓缓的划过萧一凡的唇瓣,轻翘齿关,绞上萧一凡还残留着灼伤感的舌尖。
顾逸飞来势毫无征兆,萧一凡完全没有机会躲开,只是双手撑着灶台,身体本能向后仰靠,眼睛惊慌的注释着顾逸飞的脸。
“你还是不信我,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信我心里现在只住了你一个人?”顾逸飞说话嘴唇还能碰到萧一凡嘴唇。
萧一凡注视着顾逸飞的眼睛。
“papa~还要七。”小石头的声音出现在顾逸飞身后。
萧一凡条件反射用力推开顾逸飞,顾逸飞往后踉跄还差点踩到小石头。
“出去我们一起吃了。”萧一凡红着脸端着盘子往出走。
“papa~你和fufu在抱抱?”小石头童言稚语。
“没有,爸爸眼睛里进东西了。”萧一凡说完心里又觉得好笑,这个理由还是小时后撞破老爸和小冬叔的好事,小冬叔编的借口。
……
……
顾逸飞每周来萧一凡这里住两天,两人的关系虽然没有挑明完全和好,但也算是默许是了,其实还是萧一凡内心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安全感,所以只能把顾逸飞摆放到一个模糊地带。而顾逸飞对目前这种状态已经知足了,小石头和他也越来越亲,也能感受到萧一凡也在一点一点在放松。
萧一凡这一个多月也越来越忙,诊所里只有他和师兄两个医生,病人多时他们俩人几乎是从早到晚都停不下来,顾逸飞看到几次萧一凡晚上在吃药。
顾逸飞不太放心,这几天没回去把工作拿到萧一凡这里做了,饭毕,萧一凡带小石头洗澡,顾逸飞在房间做今天的报表,突然嗵嗵的拍门声,伴随着小石头的声音“啊啊啊……”
顾逸飞慌忙开门,看到小石头湿漉漉光溜溜的站在门口,一着急一个字都不会说了,拽着顾逸飞往浴室拉。
顾逸飞心一沉,忙冲进浴室,水汽中看到萧一凡跪在地上。
顾逸飞扶他起来,他已经没有力气站住了,顾逸飞拦腰把萧一凡抱起,放到客厅窗口通风处。萧一凡头枕在顾逸飞腿上胸口起伏呼吸,脸色灰白,额头、鼻尖、颈窝都是汗珠。
“是心脏难受吗?”顾逸飞给他揉心口。
萧一凡摇摇头,睁开眼,眼眶通红,手虚虚的握上顾逸飞的手,顾逸飞攥紧“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打电话去医院?”
萧一凡摇头,又复闭上眼。
“papa~药”小石头光着拿来了萧一凡平常喝的药。
萧一凡睁开眼,推了推顾逸飞,声音虚弱的说“我没事,先给他穿上衣服,会着凉了。”
顾逸飞松开萧一凡也不敢,又怕小石头着凉,回头拽了块毛毯叫小石头“乖,过来。”
小石头爬上沙发钻进毛毯里,伸出小手担心的轻轻摸着萧一凡的脸,估计吓坏了,红着鼻头担心的呢喃“papa~”
萧一凡脸上渐渐有点血色了,顾逸飞心落下一大截,应该是卫生间空气密闭,水汽大缺氧导致的,但还不敢完全确定,又问萧一凡“一凡,是水汽闷着了吗?”
萧一凡情绪慢慢表现出来,喉结滚动,许久才说出来一句“张老……他没了。”
顾逸飞想起浴室地上的手机,怕是萧一凡刚得到消息,水汽加上突来的噩耗,大脑瞬间缺氧了。
“张老?意外吗?”顾逸飞犹记得萧一凡说了回国时还一起吃饭了。
萧一凡闭眼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滑到鬓角。
“你缓缓,休息一下,慢慢讲。”顾逸飞怕他情绪再起伏,心脏又受不了。
深夜,萧一凡缓过精神后和顾逸飞复述了袁芽刚电话的内容“张老前几个月就检查出了恶性肿瘤晚期,他谁也没说,继续上班,晚期恶化速度是很快的,正式发病不到一周人就不行了。”
“在治疗无望的情况下,张老没有选择无意义的延命治疗,有尊严的离开,他应该是没有遗憾的离开。”顾逸飞唏嘘着世事无常。
次日,萧一凡回国,一别不过60多天,再见就是阴阳两隔了。张老一生桃李满天下,弥留之际虽无子女相陪,但学生轮流在床边守候,也并不孤单,张老在临走前签署了遗体捐赠书,他说他活着一生都已经都给了医学,死了一张皮囊还有什么留恋的。
虽然没有遗体但学生们还是想有个祭奠的地方,于是一起给师父买了块墓地,萧一凡在收拾师父遗物的时候,萧一凡还是忍不住在师父的办公桌前失声痛哭了出来。他出国近3年,师父桌上的陈列,物品,一如几年前一样,明明几个月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没了呢……你说怎么就没了呢。”萧一凡摸过那个保温杯,那支钢笔,那本厚厚的笔记,嘴里念念有词。
“一凡,节哀。”师兄拍拍萧一凡肩膀。
“梁师兄,师父明明还说给我改篇论文的,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啊。”萧一凡有些失控的哭着说。
“以前我在师父底下当实习生时早中晚三顿骂,一顿都少不了,偶尔还得加顿夜宵的,但师父建这个科室时我还是跟了师父,因为他骂里透着道理,师父走前那段日子我还和袁芽聊呢,就属你爱出幺蛾子,师父还就数骂你少,师父这么疼你,他…怎么会不给你改论文呢。”梁师兄说到最后一句时哭腔已经完全压不住了。
梁师兄口袋里拿出张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个文档,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圈备注,俢字符,萧一凡滚动鼠标上的滚轮,里面甚至还有批语“居然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对不起你吃的那碗米饭!”
萧一凡哪里还看的进去论文内容,眼睛停留在一串一串的红色文字上,脑子里想象着张老一边嘴里念叨着一边打字的样子,眼泪断了线的往下淌。
“老师没改完,思维还清醒的那两天,和我说他改不动了,让我帮你把没改完的改了,改完让他审阅一下,结果来没来的及给他审阅……”梁师兄长背过身去捂着脸讲。
“师兄”萧一凡喉咙堵的酸胀“我舍不得师父……”萧一凡有很多话想说的,梗在喉头说出口却也只说出这一句来。
梁师兄转身拍拍他“舍不得,就回来吧,我们把他没干完的事情接着干下去,把他的思想传下来。”
……
……
x市最东的公墓,初升的阳光照在一排排冰凉的墓碑上,墓里只有一本他生前翻烂的医学字典,墓碑上没有名字,是他常说的一话“生而为人,就要做点人该做的事。”
碑前两排黑衣,静默肃穆,没有哭泣,没有多么浓重的悲伤气氛,师母着一件黑色毛呢长外套,脖子上米白色的围巾,身姿不再婀娜,但傲然挺立,晨风吹乱了她花白的头发,但她已心如止水。
回想那天的相聚,明知师父时日不长,但依旧放任师父喝酒,她说“人一辈子要活的快乐,随心,走的时候便没有遗憾了。”师父说“心里一个人住久了,就连心都是她的了,心心念念挂念的都是她。”
三鞠躬后,师母回身,还是一如往常恬淡的神色“好了,孩子们都回去吧。你们师父安息了。”
亲属挽着师母离开,人群步行到公墓门口各自四面八方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