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想出去逛的,宣京是好地方啊。”
薛明华写完,薛寅眉头皱了皱眉,眼里戾气隐而不发,喃喃,“好是好……不过大概也挺乱的。”
薛明华把桌上痕迹都抹了,摇头道:“一团乱。”
他们如今内有皇帝老子提防,外有外敌蠢蠢欲动,看似天下平定,实际上恐怕仍有战乱,这下子北方似乎要不平了,那穷困潦倒的北化,又是否会受到波及,雪上加霜?
诸多思量,终究化为一声长叹,薛寅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心里琢磨,上面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陛下,又将如何?
不料他心里这念头一转,他想的人就到了,路平在门外通报:“爷,陛下来访。”
姐弟俩齐齐一怔,起身出门,只见柳从之负手站在院内,温言笑道:“两位叙旧叙得如何?”
“陛下。”姐弟俩人一怔之后,纷纷见礼,柳从之并不在意,笑道:“我恰好经过此处,进来坐坐,可还方便?”
薛寅心道:一点也不方便,我见您就头疼,一面无精打采道:“陛下里面请。”
他木着一张脸,柳从之打量他神情,微微笑了:“怎么,降王最近过得还好?”
薛寅脸一僵,内心杀气腾腾,木然抽抽嘴角,“过得很好,多谢挂念。”
柳从之含笑点头:“我吩咐过这里的守卫,你有任何需要,一定开口。”
老子想出去,你让么?薛寅皮笑肉不笑,“不知陛下可否允我出宫逛逛?”
孰料柳从之一脸惊讶,“自是可以,降王仅是借宿宫中,何来如此一说?”
柳从之的表情太过真诚,以至于薛寅被噎了一噎,一时无言,心中咆哮:你前一句里说的“守卫”被你吃了么?连日来受的窝囊气一股脑涌上心头,一时脸色青白不定,眼神稍露狰狞,奈何柳从之脸皮厚比城墙,丝毫不见尴尬,嘴角噙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目光玩味。薛寅被看得额头青筋直冒,索性还没气糊涂,最终压下了,长长输出一口气,木然道:“哦,是么?”
不行,再跟姓柳的这么耗下去,他会夭寿的,比坐那个破皇位还要夭寿……不,这不就是那个破皇位带来的破事么?这破皇位简直害死他。
薛寅抿着唇,一张白净的脸板着,不说黑如锅底,也是黑得不一般。薛明华见状,既觉意外,又觉好笑,她深知这家伙看着软,其实自幼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除了爹,谁也制不住,有时就算是爹也制不住他……如今遇到个柳从之,倒像是老鼠见了猫,这位谁也捉摸不透的陛下啊……
念头方一转,柳从之转头看向她,含笑道:“不过这次前来,倒是有一桩正事。”
薛明华稍微差异,什么正事是能找她的?她神色一正:“陛下里面请。”
几人入内坐定,薛明华发问:“陛下事务繁忙,不知是有何要事?”
柳从之浅啜一口茶,微微一笑:“朕有一事要拜托郡主。”
这人言辞向来温和,虽然登基为帝,但待人仍是彬彬有礼,对属下对降臣皆是如此,城府极深,喜怒不显。薛明华闻言一怔:“陛下请讲。”
柳从之亲口提出的要求,她自是无法拒绝的——身家性命尽系此人之手,谈何拒绝?
柳从之从容一笑:“二位长居北地,不知可识得辽城守将王溯?”
辽城守将王溯……
薛寅自坐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垂着眼皮懒得搭理柳从之,听得这个名字,眼皮稍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