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玉引磨磨牙,自己往里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了,我跟你说……”
“你说。”
她便蹙着眉说:“你可不能把尤则旭跟谢晟一样当女婿欺负啊!谢晟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欺负欺负也就得了。尤则旭这样,你欺负他他得吓死!”
孟君淮本来也没打算那么折腾尤则旭,听她义正辞严地这么说,赶紧表示好的好的我知道。
真行,这小尼姑真是为一院子的孩子操的当娘的心,还“他得吓死”,尤则旭是纸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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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两人都没再往西屋去,也没无聊得再去听壁角。
待他出来后,玉引有点不放心地叫人将那盆水端进来,然后招呼凝脂:“凝脂来,你尝尝?”
凝脂不知道刚才那出,一头雾水地走过来沾了点水尝尝,茫然地问她:“怎么了……?”
“咸不咸?”玉引锁眉道。
“噗。”孟君淮喷笑,一拍她额头,“行了你,他待了这么久,我看一准儿是哭过了。还打算尝出咸味,你这打算让他哭出多少泪来啊?”
然后他便让凝脂把水端出去倒了,片刻工夫后听说谢继清和谢晟已到,便直接吩咐传膳。
饭桌上,玉引仔细瞧瞧,觉得尤则旭应该是哭过了。气色看着比早些时候好,也有兴致与谢晟说笑。
院外,夕珍端着一盏汤正往里走。早些时候她就听说了尤则旭家里发生的事,得知他今天要来就扎进了膳房做汤,玉引后来决定晚上设宴的事她便不知道,端着汤走进堂屋时一看这么多人在,差点把汤扣地上。
“堂、堂叔,堂哥。”夕珍看着谢继清和谢晟发蒙,一桌子人则都看着她手里明显只够给一个人开小灶的汤。
安寂片刻夕珍反应过来,略作踟蹰后一咬牙,径直朝孟君淮走去:“姑父此行辛苦,我给您做了个汤,您尝尝。”
玉引暗自吁了口气,觉得夕珍够聪明,孟君淮肯定看得出她到底是做给谁的,一准儿会想个说辞把汤让给尤则旭——比如说尤则旭在养伤要补补之类的话都很合适嘛!
结果孟君淮道了声“多谢”就心安理得地接了过来???
然后他揭开白瓷盖子,稳稳当当地舀起来喝了一口。
玉引和夕珍大眼瞪小眼:????
夕珍也不好说什么,低眉顺眼地去自己的位子上坐。玉引拿胳膊一顶孟君淮,阴脸低语:“不是说好不欺负尤则旭?”
孟君淮没理她,抬头夸夕珍:“手艺不错,日后多孝顺孝顺你姑母。”
玉引不忿地一脚踩在了他脚背上!
绣鞋底软,没踩疼,孟君淮撤过脚反将她的脚压住,招呼大家:“吃菜吃菜……明婧你吃自己的,不许往姐姐碗里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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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顿饭吃得玉引十分幽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头欺负了尤则旭一把的关系,他今天破天荒的对谢晟都特别慈爱。两相一比反衬得尤则旭更可怜了,晚上睡前玉引就忍不住埋怨他:“你缺那口汤吗?明天我给你做不好吗?”
“哈哈哈哈。”孟君淮看着她瞪眼的模样笑了一阵,凑到榻边坐下俯身摸摸头,“别生气,你要往远看,为夫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玉引问他,他翻身上榻搂搂她:“咱也是过来人,两人之间怎么相处最好,你心里没数啊?”
那当然“独处”最好。
府门口,尤则旭被夕珍一路送出来,都红着脸没怎么好意思说话。眼下过了门槛,他到底不好让个姑娘家再送了,便说:“你回去吧,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自己就回去了。”
“还去住客栈吗?”夕珍抬眼瞅瞅他,从袖中摸了几页纸笺出来,“姑父给你盘了个宅子,说里面都收拾好了,让我带你过去。”
“那我自己……”
“这地方离谢府近。”夕珍四平八稳地阻住他的话,“我虽然也不常去这个谢府,但比你熟,我领你去吧。免得大晚上迷路,又是姑父姑母为你担心。”
“好……”尤则旭迟疑着应下,再抬头一看见宦官牵来的马,才想起自己就一匹马。
府里显然也没备别的马也没备车,他一时都忍不住在想王爷会不会是故意的?看向夕珍时有点尴尬:“这……就一匹马,谢姑娘你看……”
夕珍闷着头,双颊都红得发烫了。
憋了半天她也没说出那句“你带我一起骑”,便退一步说了“我骑着,你帮我牵马好不好?”,尤则旭立刻答应下来。
而后他扶着她上了马,牵着马缓步往宅子所在的方向走。夕珍骑在马背上摸摸马鬃、瞅瞅他,瞅瞅他、又摸摸马鬃,过了小半刻才挤出一句:“你现在是……升百户了?”
“啊?哦,准千户。”尤则旭平复着心中的紧张,佯作轻松的口吻,“师父说让我再历练一阵子就担个千户,我觉得难,想在等等……”然后他灵机一动把它变成了个可以继续的话题,“你觉得呢?是快点升官好,还是一步一步来好?”
“这个……我觉得各有各的好。”夕珍认真地替他思量起来,最后说,“你就听堂叔和姑父的好了,他们肯定会好好为你打算的。你有什么想法也及时跟他们说,他们都没拿你当外人。”
“嗯。”尤则旭一哂,“你说得对。我听他们的,好好办差,先立业后成家!”
成家。
夕珍明知他没在看她,还是一下子难为情得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尤则旭脱口而出之后也后悔,两个人各自局促了一阵。
然后夕珍犹豫着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
“……”尤则旭要不是还为她牵着马,这会儿能蹲地找地缝去。
沉寂了好久,他闷闷地说:“这得……嗯,总得等我喜欢的姑娘及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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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亲王府正院,玉引一觉醒来听说夕珍昨晚到后半夜才回府,禁不住紧张了一下!
两个半大孩子,正春心萌动,同处一室谁知道会不会干点什么?
于是她不得不把夕珍叫过来问问,旁敲侧击之后,夕珍听明白了,羞愤交集:“姑母您想什么呢!我们就是……就是说了会儿话,说得忘了时辰,所以回来得晚了。”
夕珍说得脸上两团红晕,玉引斜睇着她心里打趣:哎呀呀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要不好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