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紧密观察着这边动向的裴冀疲惫地撑了撑额头,两个助理也是一副无奈样。
“就知道会这样……他说话从来不带修饰一下!”吕品跳脚,“你们看康飒然的表情,绝对是他直接问人家了!”
周且听见康飒然的表情变化,也不多做在意,自顾自接着说:“听说是因为螺丝松动,这算是你们的工作疏忽吧。”
康飒然面露戒备的神色,依然没有回答。
周且听实在对这种晦暗不明的气氛把握苦手,那些充满弦外之音的说话技巧他向来一窍不通,更是一点学习改进的兴趣都没有,他心说事情做都做了,还不让人家问问么,反正大家早晚都会查出来。
“……”他瞧着康飒然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于是十分没耐性地直指重点,“宴柔你认识吧。”
康飒然瞳孔剧烈地变化了一秒,立刻收拾好手头的东西生硬地抛下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就要转身匆匆离开。
“那我去问问她认不认识你好了。”周且听继续不咸不淡地补刀,一下下戳着康飒然的靶心。
果然,男人就像被瞬间刺激到一般猛地回过身来一步步走向他,眼中折射巃出一丝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光芒,“……你到底要干嘛!”他咬牙压抑着情绪低声怒道。
周且听一看似乎有戏,冷静地与他对视,“只是有一些事情想找你确认。”
第二十五章
周且听极其潇洒地直接询问:“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别说康飒然了,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反应不及。像这种一听就透着“我知道你小子做的那些猫腻想要我闭嘴就老实交代”威胁意味的对话,怎么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啊,好歹换个咖啡厅都比在片场垃圾堆旁边问要好点吧,而且您老人家能不能不要一边问一边还拿着手里那个破玩意儿看人家,那是个假的望远镜吧?
“……”
“我都找到你了,再撒谎就没意义了吧。快说吧,这儿人来人往的。”周且听继续拿那个道具盯着面部扭曲的康飒然,语气相当轻松。
“……”康飒然最后还是离开了,他留下一句“我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就匆匆离开,转瞬间就混入了片场中。
“我就说不要让他去做这种事啦!”吕品沮丧道,“他那个人说话什么德行你们又不是不清楚,看,把人家吓跑了吧!”
周且听回来时极其没有自己搞砸了一切的自我认知,只是耸耸肩对恨铁不成钢的三个人一摊手,“这人真没劲,都找到他头上了还装傻。”
裴冀用手撑着脸,疲倦道:“是我错了……”
“不过我们可以去他家蹲守他。”周且听打了个响指突然说。
“那样更吓人人家更不会说了好么!”小景终于忍不下去,愤慨地怒视他。
“你演戏的时候审问犯人的那些招式都去哪儿了?你就假装他是演罪犯的,对着他演戏还不行么?”裴冀苦口婆心地想要手把手教他有关套话的艺术,然而周先生完全不在他说的那趟线上,听罢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迟疑道:“你要我拿把枪对着他大吼大叫然后一个背摔反身铐上手铐再拖上车,最后拉回家慢慢拷问?”
裴冀闻言痛苦地抱住了头。
“要不……还是让我来吧。”吕品自知自家演员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只会添乱了,于是自告奋勇举起了小手。
“你?”小景鄙夷地瞅了他一眼。
“别看不起人啊!我可是和宴柔见过面的!”吕品十分正经地反驳他,难得说话硬气了一回。
事实胜于雄辩,派吕品出马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三个人都不知道后来吕品在哪和康飒然见的面,也完全不清楚他们究竟谈了什么,他们只知道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康飒然看上去十分低落失神,而吕品却自信满满得意非凡。
周且听难得跟他家助理咬耳朵,做神秘兮兮状问:“你不会色巃诱了他吧?”
吕品气得险些呼了他一巴掌。
“他都说什么了?”小景问,“有没有交代?”
“当然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全交代啦,”吕品眨眨眼睛,“事情是他一个人做的,宴柔什么都不知道。”
周且听叹了口气,低声问道:“这次他没有成功,有没有说还有下次?”
吕品白了小巃脸,“我,这个我没问啊。不会吧,他还要再来一次啊!?”
裴冀却不像吕品一样惊愕,反而饶有兴味地看向周且听,“你似乎很了解他的心思啊?”
周且听没有理会他话语中的调侃意味,淡淡道:“对待爱人即使是正常人都会疯狂,如果有人毁了你最爱的人,你会冷静地去找他讲道理么?刀和圣经只选择一样,你会拿起圣经么?”
两位助理设身处地地想了想,纷纷摇头。
小景还补充道:“我不是圣母,真的看不了贱人逍遥。”吕品在一旁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符合。
唯有裴冀愣在一边,哑口无言。
周且听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裴冀,“人就是这样,毁了旁人,毁了自己都不能容忍毁了所爱。”
吕品啧啧感叹,“爱情的魔力。”
周且听似乎被吕品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他又扭头看过去,问道:“我很好奇,你究竟跟康飒然说了什么?”
吕品难得沉静了下来,片刻后才开口:“我就跟他说了一句。我说我以前遇到过宴柔,觉得她是个特别亲切踏实的好演员。然后……然后他眼圈就红了,之后基本上问什么说什么。”
四人皆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第二十六章
每一年的a市总会以一场洋洋洒洒的小雪作为入冬的序幕,雪花似飞花,纷纷零落时总会牵起肯驻足凝望的人们的淡淡思绪。一段段白雪若一段段曾经降落到如今的生活中,破晓时则融化殆尽。
于是冬天变成了一个很容易让人感到孤独的季节。
望着窗外绵延千里的小雪,周且听打开一瓶啤酒破天荒地倒进了杯子里。
“怎么,变讲究了?”裴冀一面拿起烟灰缸上暂放的香烟吸了一口,一面抖了抖手头的杂志调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