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听不紧不慢,略显轻飘地用眼梢瞄了裴冀一眼回他:“你太晦气了,离我远点。”说罢先裴冀一步走进了化妆间,留下哭笑不得的裴老大跟在身后无比夸张地模仿了一遍他刚才的德行,末了朝他的背影挤了挤眉眼,带着一丝俏皮与得意。
虽然这部电视剧主打日常,在服装方面不会做特别抢镜的处理,但几乎每一集主演们的服装都会有变化,为了防止一些低级的穿帮演员们也只能麻烦一点,勤换着衣服。
接下来要拍摄的那一场戏虽然不长,但已经是另一集的戏份了,原本安排在明天继续在这个片场拍摄,由于之前的意外而临时提前到了今天,所以台词方面两个称职的演员倒丝毫不担心,反而是转场换服装叫周且听不爽起来。
不过不爽是他的事,服装师还是不容分说地把那一套与自己之前穿的、在他眼中几乎一模一样的衣服硬塞了过来。
裴冀毕竟从小就经历过这些事情,早已习以为常,拿过衣服就利落地钻进了试衣间里换装。
然而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周且听却已经坐在化妆镜前由着塞纳补妆了。
“咦,你速度挺快啊。”裴冀像两人初次在这个房间里相处时一样坐在了他的对面。
周且听起初并没有回应他,过了几秒后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我不想浪费时间。”
“那容易啊,一遍过。”
周且听用他惯常的那副暗藏嘲笑的语气说:“真的么?”
话虽是这么说,周且听心里知道这种十分容易的日常戏码对于裴冀而言应该的确是轻轻松松一遍过的,而真正开拍的时候两人的配合也当真十足默契。
他们拍摄的这场戏算是比较调剂观众情绪的一部分,讲述的是霍达的上司,也就是本剧中几个向来搞笑鬼马的配角为了整蛊白木诚以此给自家头儿出气,而想出来在白木诚的咖啡里放辣椒面的馊主意,结果被白木诚一眼识破,反被他哄骗给了可怜的霍达喝下去。
这一场戏诙谐轻松,算是剧中蛮讨喜的一个桥段。
白木诚穿着他那标志性的西服三件套,举止十分优雅美观地搅拌着那杯看似人畜无害的咖啡靠在法巃医师里读着报告,紧接着就听见由远及近传来十分有活力的跑步声,紧接着霍达那一张总是洋溢着笑容的脸就小孩儿一般从门口伸了出来,“啊,白侦探!”他似乎没料到会在法巃医室里遇到白木诚却不见汪瑕,有些大条地挠了挠头乖乖走了进来,“汪大夫不在啊……那我等会儿再来。”说完就要扭头离开,白木诚灵机一动,不怀好意地叫住了他。
“别急着走啊。”
霍达闻言十分乖顺地又回过身来,“啊?您找我有事?”
白木诚笑眯眯地看着他,“小霍啊,又给你那个魔鬼上司跑腿啊。”
霍达不带猜疑地朝他走过来,显得有些青涩,“嘿嘿,头儿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分什么跑不跑腿的。”
“多实在的小伙啊,”白木诚感叹,手下渐渐把那一杯咖啡向前推了推,“跑来跑去的,渴不渴啊?”
霍达咧嘴一乐,“不渴不渴。”
“你们警局对面新开一家咖啡厅吧,去喝过么?”白木诚循循善诱。
“唔,白侦探,那都是高消费的地方,我一个小警员不去的……”
“哎,那家店我倒是光顾过几次,摩卡做的,啧,真是不错啊,要我说在咱们市能排第一。”
霍达继续单纯地傻笑,“我都分不清咖啡还有那么多品种,白侦探您可真讲究。”
“哎,我也是略懂。啊我手上这杯就是刚刚从那家店买来的,你要不要喝一口尝尝?”白木诚把杯子往前一推,面目和善。
霍达有些拘谨,搓了搓手道:“这个……不好吧,这可是您刚买的……”
“哎没事,喝一口尝尝嘛。”
俩人又推让了几句,霍达终究还是抵不过自己内心里小小的想要尝一口“本市最好摩卡”的*,接过了杯子毫无警惕性,直接就喝了一口。
在这里剧本的安排是霍达向右吐,而白木诚则十分潇洒地向另一侧躲过去。
轮到周且听表演到这里的时候,裴冀十分正确地向周且听的左侧侧过身,结果……
“噗——”一声夸张的喷水声,周且听把那一口咖啡喷了个彻底,而裴冀却不偏不倚被喷了个正着。
片场中顿时响起一串惊呼夹杂着笑声。
周且听细致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裴冀却闭着眼睛一副无可奈何又气不打一处来的表情伸出手狠狠抹掉了一脸的咖啡。
“抱歉啊,我有点分不清左右。”
裴老大看着他那副暗藏得意的淡然模样,咬牙切齿,“周萝卜,你故意的!”
第十九章
周且听觉得,他这个助理又乖又任劳任怨吃草挤奶,唯独一点让他头疼——嘴碎。
不就是喷了裴冀一脸咖啡么,受害者都不追究了,吕品居然还能在他耳边嗡嗡嗡地抱怨不停,周且听总觉得那一脸苦咖啡不应该全浪费在裴冀那张贱嗖嗖的脸上,还应该分一部分给这货。
“人家堂堂影帝,调侃你几句怎么了?换别人还巴不得人家这样呢,怎么搁你身上就不行了?哦就许你戏人家不许人家戏回来啊?你咋那么高岭之花呢啊?!”吕品像个唐僧属性的老管家一样紧跟在一脸无所谓的雇主屁巃股后面,周且听端个茶倒个水他都跟背后灵似的尾随,要是上厕所他就在门外唠叨,还时不时敲敲门板拔高声音追问“哎你有没有在听啊!”
周且听摘掉耳机忍无可忍回了一句,“当然没有!我他妈在拉巃屎你滚开行不行。”
“哎呦了不得了啊你!来中国没多久什么都没学国骂倒是无师自通哦你!”吕品跟着周且听久了,越发地趾高气昂起来,早没了当初对高不可攀的周先生那份敬畏,再加上周且听有时确实对他这样精细柔弱的小男生没脾气,导致他现在越来越没大没小俨然一副强势经纪人的小巃嘴脸,真是把容忍无视当做纵容放肆活生生的典范。
周且听起初还打算看两页厕所读物想着能捱过去就捱过去,结果吕品在门外跟开□□大会似的想起一条说一条,一字一句恨不得都化成小鞭子钻进门缝抽打他的神经末梢。他被搅和得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分外疲惫地撑着额角揉搓直打突突的血管,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你哪有那么听话啊,要是我说的你都乖乖照做你可能喷人家影帝一脸咖啡嘛!”
周且听扔掉那本小书改双手掩面,“只要能让你闭嘴,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行不行?”他已经预感到再这样下去便秘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就看磨砂玻璃上小小的人影突然靠近扩大,紧接着吕品略带欣喜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你当真?”
周且听倦怠地点点头,点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门外的助理看不见,十分艰难地回应:“当真……”
就跟早盘算好似的,吕品继续保持着那种喜出望外的口气,“那,那你去跟影帝讨个饭约!”
“为什么?”周且听果真如吕品之前所说的那样根本没那么听话,听他说完不假思索就是一副反驳的姿态语气。
“你看你看!”吕品有点委屈,“你哪里听过我的话!还说什么当真!”
“……问题是你提的这根本就是无理要求,要我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