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肖正瞧过来,陈毓不卑不亢的上前见礼:
“学生陈毓见过大人。”
却被肖正拦住:
“你就是陈毓?好好好,果然虎父无犬子!院试过后,可愿留在县学中读书?”
“是啊。”紧跟在后边的邱世林用着瞧金子一般的眼光瞧着陈毓,若然能把这孩子留在县学中,他日想不出成绩都难!
“承蒙两位大人厚爱,毓愧不敢当——”看两人神情诚恳,明显是诚心相邀,陈毓歉然道,“只是我家先生年高,毓要随时侍奉左右,不便远离,还往两位大人见谅才是。”
肖正也就罢了,邱世林却依旧不肯放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家先生姓甚名谁,又在哪里高就?不然,一并邀请到咱们县学任职也可。”
“这个——”陈毓迟疑了片刻只得道,“我家先生姓柳名和鸣,眼下在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邱世林倒抽了一口冷气,“陈公子的意思是,你眼下正在白鹿书院就读?”
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知道自己这县学绝对没戏了,那可是白鹿书院,读书人向往的圣地。
肖正的关注点却是在柳和鸣这个名字上——大儒柳和鸣的名字,读书人有几个不知道,怎么刚才陈毓竟然说他是柳和鸣的弟子?忽然忆起前些时日可不是风闻柳老先生收了个书法天才做关门弟子……
当下神情激动道:
“难不成,近段时间传闻的那个被大儒柳和鸣先生收做关门弟子的书法天才,就是你?”
“正是小可,书法天才之说,不过是旁人谬赞罢了。”陈毓依旧彬彬有礼,虽得如此盛赞,脸上并没有半分得意之色。
便是肖正也不由佩服不已——果然不愧是大儒柳和鸣的弟子,换做自己,有此殊荣,也做不到如此淡然!
旁边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如果说之前还有疑虑的话,这会儿却是全然被柳和鸣三个字给震住了,堂堂大儒的关门弟子,参加县试的话还不是牛刀小试。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话,听说陈毓竟是柳和鸣的高足,已是让崔世武和李毅彻底明白,案首果然是陈毓,而不是自己听错了。
然后紧接着,肖正大手一挥,衙差上前,把陈毓的卷子张贴在和榜单并列的地方,崔世武只瞧了一眼,便被那笔字完全吸引了全部心神,待一点点把陈毓的文章看完,竟是半晌无言,瞧着李毅的眼神又是抱歉又是心疼。
“先生勿要替学生伤心。”李毅神情黯然中却又带有几许清明,“陈公子高才,是学生不如他。”
年方十二,就站在了这般高度,这样的天才,别说是自己,放眼大周朝,又能有几个?
?
☆、第 88 章 无心插柳
? 耳听得“咚咚”的锣鼓声一路从县衙的方向迤逦而来,阮氏终于放下手中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小人儿,对着铜镜抿了抿头发——
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报喜的衙差就要到了。
不枉自己这么卖力的早也扎晚也扎,陈家那个小王八蛋终是得了报应。
就阮氏而言,李毅得了案首的喜悦远不及陈毓的倒霉更让阮氏痛快。
这么多年来始终被陈家死死压着不能翻身,无论如何都要让陈家不好过早成了阮氏心里最强的执念。
一想到放榜之后,外人得知庶子此次下场竟是压了陈毓不止一头,阮氏就恨不得不顾形象的叉腰仰头大笑三声。
“夫人,报喜的官差已是到了街口……”
“顶多盏茶光景,就会到咱们府里来了……”
在外面观望的下人一趟趟跑回来禀报差人的行程。
倾听着越来越近的锣鼓喧天的声音,阮氏终于坐不住了,盛装打扮之后,扶着丫鬟的手,匆匆往府门外而去:
“打赏的银钱可是准备好了?”
“再有,厨下也要准备好,即便老爷不在家,咱们不待外客,可毅哥儿考了案首这样的大喜事,我娘家那边也定会来贺的,还有些支近的亲戚,总不要让人看轻了才好……”
从李陈两家退亲,丈夫被夺了官位,即便逢年过节,阮氏也兴不起待客的心思,这会儿终于能压下声势日益高涨的陈家一头,阮氏扬眉吐气之下,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大办……
等阮氏来到门前,报喜的差人恰好跟着到了。
“哎呀,这报喜的锣鼓声吵得我的头都有些晕呢。”明明内心狂喜至极,阮氏却还尽力装出不在意的矜持模样。
丫鬟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忙凑趣道:
“少爷得了案首这样大喜事,可不是要怎么热闹怎么来?县太爷心里也定然对少爷看重的紧,不然,怎么出动这么多差人?都是夫人在家教的好,老爷听说了这回事,不定会怎样感激夫人呢。”
“就你嘴甜!”阮氏被丫鬟奉承的脸上早笑成了一朵花,又想到近年来老爷对自己越发冷淡,说不好听说了这件喜事,就会想起自己的好来也不一定……
耳听得锣鼓喧天的声音正正到了府门外,忙命下人去开门,又让管事的把赏钱准备好,自己却在堂中坐下,但等着贺喜的人进来。
那料想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甚而连欢天喜地的锣鼓声音都渐渐有些远了。
阮氏终于坐不住了,忙不迭起身往外走,迎面正碰见拿了个空空的托盘一脸茫然状态回返的管事,不由大为诧异:
“怎么了这是?”
那管事的也是一脸的想不通——自己方才拿了赏钱出去,这钱也发出去了,同喜的话也说了一箩筐,怎么那些差人接了赏钱并没有进府,反而敲锣打鼓的又离开了?
“走了?”阮氏再没想到管事做事竟是这么不靠谱!突然想到一点,自己之前可是一直在李家祖宅的,别不是报喜的人弄错了,要跑去哪里吧?
越想越觉得对,毕竟这前后两道街下场的也不过毅哥儿和陈家那个小兔崽子罢了。既然无论如何不可能是陈家的人,那就只能是毅哥儿了。
越想越觉得有理,忙不迭对管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