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自己的听觉有望恢复,花满楼也是松了一口气。安下心来,许多之前忽视的东西就变得在意了起来。
比方说,花满楼觉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抬起手,花满楼就闻到自己的衣服上还是那种护琴粉的气味。恐怕昨夜爆炸后他就被安置在这儿休息,根本没能清洗。
陆小凤看见花满楼抓着衣袖,脸色变化不断,大致就猜到了花满楼现在的心思。“要沐浴吗?厨房备好了热水。”陆小凤写道。
“好。”知道有热水,花满楼立刻点头。
陆小凤马上就吩咐侍从准备热水,很快花满楼的房间里就搬进了一个浴桶,水温微烫,光是看着热气就觉得舒服。
屋子里的人渐渐散了出去,花满楼觉察到只有陆小凤没有离开。“陆小凤?”花满楼不解地喊了他一声。
“洗好了叫我,你的耳朵还得上药。”陆小凤嘱咐后便离开了。
屋子里总算只剩下了花满楼一人。对花满楼来说,无所谓安不安静。人在或不在,他总是耳鸣。可是,陆小凤走了以后,花满楼却真的觉得屋子里安静了太多。
花满楼利落地去脱自己的衣服,碰到腰带的时候才觉察到不对。刚才抓着衣袖的时候他便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直到这时花满楼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陆小凤的外衣。
陆小凤的穿衣历来和花满楼不同,两人彼此都不怎么尝试对方的衣服,现在换着穿,恐怕看起来也是和平日完全不同吧?
抛开这个念头,花满楼脱了这身衣服挂在屏风上,进了浴桶中。浑身浸在热水中,花满楼只觉得全身放松,那阵耳鸣声虽然吵耳却也轻松了不少。
花满楼干脆滑下浴桶,仰头靠在桶壁上。他的肩膀刚一没入水中,花满楼就感觉到有人靠近。在对方的手要碰到自己的肩膀时,花满楼准确地抓住了那只手。
刚抓到,花满楼就猛地转身,“陆小凤?你进来做什么?”
陆小凤此时也是说不出话来。因为方才碰了水,花满楼的手湿热,抓着他的手不放,陆小凤觉得自己的衣袖都要被水汽给打湿了。
而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花满楼。花满楼本是全身都没入了水中的,但是因为拉住了陆小凤的手,他坐直了一些,露出了些许胸膛。
隔着水汽,陆小凤能看到水珠从花满楼的颈侧滚落,在脖线上留下一道道让人恨不得用指尖去挑开的水痕。
水珠滚落在水面,视线往下,是花满楼的长臂,水珠顺着手臂的曲线滑下滚落至他的肩膀,仿佛是在引导着陆小凤的视线一般顺着胸膛滑下……停!
陆小凤猛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手上用了些力。花满楼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松开了手,没入了水中,“你……来干什么?”
“咳咳……”陆小凤干咳了几声。
花满楼心知陆小凤应该是有事要和自己说,还是对着他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写吧。”
“我只是来提醒你别让耳朵进水。”本来在花满楼沐浴之前就该告诉他的,可是陆小凤一不小心给忘了。
手臂露在外面有些冷,陆小凤一写完字花满楼就把手缩回了水里,不自在地说:“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花满楼不自在,陆小凤也很不自在。但是一看到花满楼不自在,陆小凤那恶作剧的心情就冒出来了。
陆小凤趴在浴桶边,故意靠近花满楼的背后,对他说:“花公子为什么要赶在下?不如让我帮你?”说归说,陆小凤可不会真的动手。
花满楼只觉得耳边热气不断,心中懊恼陆小凤的胡闹,心想肯定要治治他。
花满楼没什么动静,陆小凤有些好奇,便转到花满楼的身边,“我说花满……哇!”
迎面而来就是一泼水,陆小凤连忙躲过,脸上还是沾到了些水。陆小凤用袖子抹了下脸,看着花满楼无奈地说:“我说花公子,你至于吗?”
猜测自己那泼水应该是打中了陆小凤,花满楼笑道:“都说了让你出去了。去换身衣服吧,我会注意的。”
“是是是,我就去换衣服,再留在这儿……”其实陆小凤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余光扫去看见花满楼置身水中,水汽弥漫,心中总是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就算花满楼留他,陆小凤都不敢留在这儿了。再看下去非得闹出事不可。
104
一小撮细白的药粉从搓动的指尖粒粒飘落至食指指腹,黏附于此,颗颗粒粒相连相垒。左手微微颤动,却不曾将粉末震落。
小心翼翼地将手移到耳孔外,对准耳孔,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指尖的粉末全都吹入那人的耳中。
坐直身体,便能看见那人的耳廓微微发红,显然无论多少次都无法适应这样的上药方式。心中无伤大雅的恶意又升起,便又弯下腰对着那人的耳廓再吹了一口气。
“陆小凤!”花满楼猛地坐直了身体,用手捂着自己的耳朵,颇为恼怒地叫了他一声。
被叫到名字,陆小凤也不尴尬,竟然还坐直了身体无辜地说:“我看到有些药粉还附在外面,就想帮你把它们吹进去,这样花公子也要说我?”
这样的理由陆小凤秉持着“招不在多,有用就行”的原则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偏偏还真的在理,陆小凤又说得无辜,就算花满楼让他别这么做了,下一次陆小凤来了兴致还会再犯。
好几次花满楼都想换人,有试过让其他侍从帮忙,结果他们都不得要法,要吹好几次,花满楼更加受不了。若不是因为这上药方式无法单独完成,花满楼肯定不会假手他人。
“不过这药还真挺有用的,十天左右的功夫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花满楼又能听见了,陆小凤真的很高兴。
“的确。”花满楼也很高兴,昨日请大夫来看过,大夫说他恢复得很好,这药用完就可以停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上药了。想到这里,花满楼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下我们就能口头交流了。”想想过去几天那笔谈的形式,陆小凤就觉得手酸。
花满楼笑着把手中的一本书扔给了他,“其实我觉得笔谈挺好的。”
两人正说笑着,房门打开,竹青就朝着陆小凤和花满楼扑了过来。当然,扑的是站在外边的陆小凤,“陆叔叔,花哥哥!”
在竹青扑上来的时候,陆小凤配合地弯下了腰,把竹青给背了起来,“竹青,才几天,你怎么又胖了?”
竹青最听不得别人说他胖,偏偏陆小凤次次都说。竹青嘟起嘴就勒住了陆小凤的脖子,作势要去咬他的耳朵。陆小凤又痒又疼,缩着脖子背着竹青在屋子里转圈求饶:“我的小祖宗,行了行了,诶,我的耳朵,别咬!”
“就咬!叫你说我胖。”竹青接着磨牙。
花满楼也不阻拦,就站在一旁笑着任这两人打闹。
过了好一会儿这两人才歇下,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坐在一旁喝茶吃糕点,气得直磨牙,上去就抢了花满楼那杯茶直灌。
花满楼顺手拿了两块糕点,分别递给了陆小凤和竹青,然后问:“竹青,怎么来找我们了?不是说今晚要去放荷灯的吗?”
“要去的。”竹青叼着糕点,扒拉着陆小凤的肩膀说道,“可是你们都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