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日记:如果夏之衍说希望我存在的话,我有一百个方法把这一世的我弄死。
作者有话要说:
夏之衍: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第七十一章
有什么不一样吗——?如果说是两个不同的人格的话,那么夏之衍一定会毫不犹豫帮助薛疏杀死新生的那个陌生人格。但是现在, 两个人格都是薛疏, 只不过一个是过去,一个是现在和未来。一个是上一世, 一个是这一世。
都是薛疏。没有谁附属于谁。
夏之衍根本没办法做出抉择。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发冷地坐在那里, 明知道此时此刻薛疏想要的答案是什么,可他没办法开口。他没有办法因为其中一个, 便扼杀另一个。
况且, 他根本没有资格去做这个选择。
两人身旁落地窗外正对着城市高塔,霓虹灯亮一阶一阶亮起, 如同流水从顶端一泻而下,豁然照亮薛疏的俊脸,眉目真的淡极了,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夏之衍的沉默,一点点地消失。
整个人都不怎么真实的样子。
夏之衍没有来一阵心慌,只能说:“我说过了,在我心里,你们就是同一个人。”
“是吗?”薛疏扯了扯嘴角, 淡淡道:“我差点就信了。”
夏之衍:“……”
“如果刚才问出这个问题的是他。”薛疏抬眸盯着夏之衍,黑眸沉静而麻木, “你的答案会截然不同。你会哄他,但你不会哄我。”
“你连假意骗我都不会。”虽然是一句控诉,但薛疏像是早知如此似的, 并不抱任何期望,所以声音也很淡,没有除了平静之外的多余情绪。
夏之衍语塞,心里随即一痛。
这顿饭吃得心绪复杂,薛疏去结账时,夏之衍仍然坐在原来的位置,漫无目的地夹着白饭粒往嘴巴里放。他掏出手机搜索精神分裂,但出来的案例全都没有薛疏这样子的。
离开衢州餐馆后,夏之衍本以为离开那个地方,能让自己多多少少轻松一点,但事实证明,心头的大石仍然压得死死的,分毫不曾移开。车子在路上疾驰,薛疏一言不发地开着车子,夏之衍想和他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路上他又接到了几个电话。小刘把第二天的宣传活动行程发到他手机上了,但是他看着那一行行的时间表,却全然没有心思去看。姚遥又给他发了几个剧本,让他挑,但是剧本里的人名落入他眼底全都如同蝌蚪一样游走。
他心情繁乱,又搜索了会儿两个人格之类的病症,但搜索不到什么结果,便索性关了机。
车子在医院底下停下,薛疏熄了火,看他一眼,问:“晚上还回剧组吗?”
“晚上没我的戏。”夏之衍说,其实剧组晚上给他排了戏份,但他刚才发短信和导演确认取消了——他现在还哪里有心思回去拍戏。
这一天简直像坐了过山车一般,心情千回百转,上下激荡,要不是心理素质足够强大,都快被折腾成第二个神经病了。
他见薛疏抿着嘴唇不说话,不知怎么,就试探着说:“你好不容易出来,我想多陪陪你。”
薛疏侧过头来看着他,眉眼间顿时缓和不少。
夏之衍身上那种逼迫感少了不少,也稍稍松了口气。
薛疏去办理出院手续,夏之衍去病房收拾东西。薛疏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留下了不少东西,一些衣服什么的,夏之衍全都打包带走。病床床头边上还搁着几本杂志,是薛疏这几个月无聊时翻来看的兵器图鉴什么的。
旁边还放着一只用过的圆珠笔。
夏之衍打开来看了一眼,就见杂志中间的纸页被毁得乱七八糟,用圆珠笔歪七扭八地画了各种东西,薛疏无聊的时候随随便便乱涂乱画,偶尔中间夹杂了“之衍”两个字。虽然很乱,但夏之衍几乎能够想象得出对方百无聊赖地跷着腿,一边脸红心跳的样子。
夏之衍拿着这几本杂志,不知道是不是该收起来带回去。他站在原地脑子乱糟糟。
“手续办好了。”薛疏推门进来,视线在他手中的杂志上一流转,脸色倏然就暗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室内温度一下子降了个八度。
夏之衍这下子带回去也不是,留在这里也不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刚才那样,就好像当着这个薛疏,缅怀与思念那个薛疏似的。
不管怎样,为了两本杂志得罪眼前人,总是不明智的。
“走吧。”他把杂志扔在一边。
薛疏却大步走过来,将杂志扔进了袋子里,面无表情地道:“还是带回去吧,万一过几天我就把身体让给他了呢?”
夏之衍:“……”
他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些,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半晌,说:“对不起,是我无理取闹了。”
夏之衍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两人倏然都沉默了。
就好像现在他们只有“对不起”和“没关系”可以说一样。夏之衍分明不想如此,他想做一点让薛疏开心的事情。但是一旦开口,无论说什么,都觉得沉重。他欠了上一世的薛疏很多,自认还不清。他本来以为认真对待这一世的薛疏,好好喜欢他,便是一种偿还了。但是现在上一世的薛疏又回来了,以第二人格的荒诞方式存在着,就让他那些对少年薛疏的好,变成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了。
如今出现这样的局面,夏之衍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玩死了。
薛疏开口道:“我先下去缴费。”
夏之衍也点点头,说:“你把车子开出来,我东西收拾好十分钟内下去。”
薛疏看着他,有点僵硬地移动步子,走了。
留下夏之衍一个人坐在死寂的病房里,一屁股坐在床上,将脑袋埋进掌心,深吸了口气。他快要崩溃了,但是他没法在薛疏面前表现出来。他知道他哪怕表现出来一点挣扎和不自然,都会像扎进对方心里的刺一样。
夏之衍又耸拉着肩膀坐了会儿,才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他把东西全都收拾好,下意识地走到窗帘边看了眼,却见住院部楼下,立着薛疏修长的身影。对方站在那里,静静地站了会儿,垂在身侧的指尖有点明灭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