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亭山和慕容棠都听着那人放肆的推开着一扇扇门,直到年轻的剑客推开了君亭山他们的房间。
“这么多房间空着不让人住进来,你有钱就能如此蛮横?报上你的名字。”秀气的剑客怒气冲冲,可那怒气又显得有几分傻气的可爱,君亭山挑眉看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金楠冷笑道:“只怕你是什么无名小卒才不敢报上自己的名讳。”他再看向慕容棠,眼中有些疑惑。
“白衣轻尘,发如雪。”金楠对慕容棠问道:“阁下莫非是巫教慕容棠?”
慕容棠看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是与不是,与你无关。客栈挣钱,我出钱买个清静,你若是急着住房,应该换一家店,而不是莽撞的上楼来闹事,有失体统。”
金楠冷哼,“谁不知道巫教的魔头们一个个人面兽心,你们两个大男人,包下这么大一个客栈,不会是怕被人听去不该听的东西吧。哦,我知道了,你们莫非在练魔功,最近江湖上不是在传有种采阴补阳、吸尽他人武功的魔功,莫非就是你们二人?”
“唉,真是恶心,两个男人……”金楠还在嘀咕,慕容棠已经抛出暗器,就在这时,门外来人将金楠护在身后,那人轻巧的接住慕容棠的暗器。
金楠大喊道:“轲叔叔,还好有你,要不然,这些魔头要杀我灭口。”
慕容棠站起身,面对眼前这个江湖有名的大侠,“轲峰主,许久不见。”
轲雁红负手而立,轻笑道:“的确有些久了,君教主喝酒,如何能忘了我这个老朋友。”
君亭山道:“娇妻在怀,如今还有什么心思理会我们这些魔头。”
“哈哈哈哈哈。君教主此言差矣。”轲雁红走进来坐到君亭山身旁,“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敬你一杯。”
君亭山讽刺的笑了一声,也还是端起了酒。
自从昆仑灭极乐宫后,轲雁红表面上没有与君亭山发生冲突,实际上许多针对巫教而发起的正派联盟,轲雁红都有参与,上次慕容棠挑拨离间拆散的正义盟就是轲雁红在背后集结。
江湖武林,无论正派魔教如何此消彼长,都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相处,正派的人永远以除魔为己任。
他们彼此防备对方,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只是为了隐藏背后的波涛汹涌。
君亭山一口口喝下烈酒,轲雁红奉陪到底,一旁的人都候着看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三坛酒后,君亭山喝的有些多了,慕容棠及时制止,慕容棠知道今日君亭山因为成慕的事心情复杂,但是有敌人在此,不可放松防备。
轲雁红看慕容棠出手制止,连忙笑道:“慕容棠,你连教主也敢管教了,这巫教恐怕真如传言,要让你做教主了。”
慕容棠眼神犀利的看向轲雁红,轲雁红微微笑着,不为自己随意说话感到可耻。
慕容棠道:“已经很晚了,轲峰主要休息就随意去挑个客房,我们也要睡了。”
“既然你下了逐客令,我再留下来只是自讨没趣。只是我与君教主畅饮,又关你何事,慕容棠,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轲雁红挑眉一笑,极为放肆,慕容棠皱眉,他观察着轲雁红的每个表情,轲雁红也仿佛早已知道慕容棠会打量他,毫无顾忌,依旧肆意妄为。
这已经是对慕容棠的极致羞辱,而作为教主的君亭山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的眼神迷离,仿佛是被另外的东西抽走了魂魄。
“轲峰主,巫教的事,教主自会处置,你不觉得你也管的太多了吗。”慕容棠面无表情的说着。
轲雁红大笑起来,“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也对,这巫教迟早也要到你慕容棠手中,天下谁人不知慕容棠自持功高,打压巫教其他堂主,还曾扬言要罢免江堂主的职位。”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亭山就是木头人也听进耳朵里了,他抬眸紧盯着轲雁红,轲雁红反问道:“君教主,莫非你以为我是在挑拨离间?这慕容棠十分狂妄,终有一日,他会如背叛玄冥教一样背叛你。”
“轲雁红,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说。”君亭山咋弄着手中的酒杯,“你说慕容几句,我也不计较,不过,你不该怀疑慕容对巫教的忠诚。江湖人,还是要知晓情义无价。即便是教主之位,只要慕容愿意,我拱手相让也无妨。”
君亭山这番话着实是让在场的人震惊了,连轲雁红都猜测不出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慕容棠不卑不吭,没有接下君亭山的话,让轲雁红更是弄不清他们二人的关系。
“这么说来,是轲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轲雁红叹息道:“君教主,多有得罪,既然君教主不欢迎轲某,轲某留下来也没意思,告辞。”
说罢,轲雁红带走了金楠等人。
慕容棠听着楼下的老板为他们安排客房,朝君亭山叮嘱道:“他们人多势众,今晚一过,我们马上离开。”
君亭山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依我看,这客栈已经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我不担心轲雁红,我就怕还有其他人。”慕容棠忧心道:“教主,这次……我们是不是行踪败露。”
“你与江柳争执的事,除了你们二人,还有谁知道?”君亭山摇头苦笑道:“妄我自以为自己了解巫教的教徒,没想到却是养出了一个个叛徒!”
“这件事,等我们回巫教后再来定夺。”慕容棠道:“为今之计,是要安全离开风城。”
“慕容,以你现在的功力,你认为你能带着尧清全身而退吗?”
“清儿交由教主,我相信他可以全身而退。”
“你总是避重就轻,我是问你,你是否全身而退?”
慕容棠沉默,他知道,他不能。
君亭山起身,身体还有些不稳,慕容棠想扶住他,君亭山却制止了他。
“日落西山,黄昏暮年。斩天决已经在消耗我的内力,再无人与我同练,我的时日不多了。”君亭山如此说着。
慕容棠道:“教主,我们一定有法子可以破了这魔功。”
“多说无用,我心中明白。”君亭山走到窗边,遥望那棵连理树,“慕容,今日我托付你三件事,望你一定替我办到。”
慕容棠心中明白,他这是开始托孤了,这一程如此凶险,生死难料,明日如何,谁能预料,可是慕容棠不想答应他的任何要求,他就想君亭山亲自去完成他的那些夙愿。
“抉衣年幼,至今我未曾告诉他月湖的死讯,你也别告诉他,请将他送离巫教,让他远离江湖,身不在江湖,才能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第二件事,巫教是南疆巫族的血脉,关系到南疆百姓的生死存亡,朝廷一直想要围剿巫族,如果有所谓的正派武林想要闯入南疆,灭巫族,在你有生之年请无论如何也要把南疆的兴衰荣辱与自己同等看待,我若归天,教主之位,非你莫属。”
慕容棠摇头,拒绝了君亭山,“教主,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无法担当大任。”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能担起你该有的责任吗。慕容,你是巫教武堂堂主,是南疆之子,以你的武学天赋和才能,南疆贫瘠之地的确是埋没了你,但是生死存亡,不容你后退……”君亭山正说着,慕容棠解释道:“教主,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必再推脱,将来,你势必会有所牺牲,历代巫教教主肩上都有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请你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扛起你肩上的担子,慕容,我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江柳年少,不谙世事,将来他也许可以成为一教之主,但是,他还需要时间磨练。”
慕容棠手握成拳,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君亭山托付的责任,可他心中却涌起了强烈的愤怒。
他愤怒的是君亭山的认命,他愤怒的是天命不可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