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兄弟是黄州人士,善打□□,更在军中习得一手探地寻雷的本事,武艺更是不凡,有他相助我们可是轻松许多。”卢方呵呵拍了拍韩彰的肩头。
白锦堂抱拳躬身谢道:“小弟不才,喊韩兄一声韩大哥。此次多些二哥相助了。”
“白兄弟是卢大哥的兄弟,自也是我韩彰的兄弟,哪有什么谢不谢的。”那边韩璋忙摇手将对方扶起,他向来少言寡语不爱说话,此时只急的满头大汗,“我比你虚长几岁,白兄弟喊我一声二哥就好。”
不待白锦堂答话,一直没有开口的白玉堂倒是拉了拉韩彰垂在地上的斗笠。见韩彰垂头看来,白玉堂也不怕生,倒像是极喜欢韩彰一般,笑嘻嘻道:“韩二哥也是黄州来的?可认识闵姐姐。”
“正是我曾外祖家表姐。”韩彰自除了军籍后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小的孩子,只怕自己一身杀戮气吓着他,连声音也温和了不少,撑开一个笑脸对他。
只听白锦堂、玉堂兄弟二人齐声“哦~”了一声,齐齐看向了卢方。不知发生了何事的韩彰也顺着二人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卢方一张微黑面庞隐隐透出些红光来。韩彰自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也笑了一声,拍了拍卢方的肩膀。
白锦堂大笑道:“卢大哥、韩二哥,你们这一钻天一彻地,没成想倒真是兄弟。”他一边说,一边亲手牵了韩彰的黄毛瘦马,引着他们进了府门。
四人进了府中,白锦堂早就安排好了接风酒,席间自是觥筹交错,喝得尽兴了便嫌杯子太小,直接让仆人上了大碗,便连白玉堂也被白锦堂逗着喝了两杯。
一时间酒香四溢,连屋外的桂花香气都要失色七分。
而席间推杯换盏,言谈尽欢,白锦堂本就是热情的性格,不一会便与韩彰聊了个熟。男人间的感情便就是如此,合得来了,只是一顿酒就能让陌生人变成生死之交。
“白兄弟,那秦维之事你准备怎么处理?”韩璋打了个酒咯,说话也亲热了许多,“来之前我先去了一趟江宁,那姓秦的似是找到了什么靠山,钱财人手俱全,怕是不好对付。”
“二哥不用担心。”白锦堂举起酒坛再为他满上,冷笑道:“秦维那老小子能找什么靠山?这江浙一代能做靠山的有几个敢跟我白家硬碰硬?想是找了外来的什么东西,强龙不压地头蛇,我还会怕他不成!”
他一口饮尽碗中酒,看了一眼不胜酒力扑倒在桌的白玉堂,冷冽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白锦堂吐出一口浊气,笑道:“不瞒二哥,白锦堂别的不惧,惟怕那老小子使阴的对付我幼弟。玉堂若有个闪失,我无颜对地下的父母。”他又满一碗酒,双手捧碗对向韩璋,“二哥是个心思缜密的,不同小弟这般鲁莽。我见着玉堂与二哥也是有缘分的,如今二哥来了,小弟也就放心了。”
韩彰应了一声也不推辞,满饮杯中烈酒。
秦维?且看你到底找到个怎样的靠山吧!
第七章 渔霸(四)
白衣青年眉头一皱,不自觉抚摸着手中宝剑剑鞘:「家兄已去世三载了。」
他话音刚落,场景就是一变,方才的青年已变做少年模样,白衣染血眼角带泪:「大哥!大哥你别吓我!大哥——」
黑暗中白锦堂猛地睁开了双眼,他重重的喘着气坐起身来,只觉得身上发凉,中衣都被汗湿透了。他摸了把额头的汗水,浑身黏腻的难受,却一动都不想动。
而刚才梦中所见的最后一幕,还隐隐浮现在眼前。
白衣的少年睁圆了漂亮的凤眼,飞扬的俊眉皱成一团,姣若好女的俊脸上满是惊恐与慌张。
睡梦中的白锦堂清楚的知道,那是他已长大的幼弟。
可是玉堂为什么会露出这样惶急的模样?他的弟弟,应该是没心没肺高傲不羁一辈子才对。白玉堂当时的表情就像是在眼前一样,让白锦堂心口发酸,真实的让他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异世折射出的过往。
白锦堂捂着额头,拼尽全力想要想起梦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着明日便要前往江宁,想是要有一场恶战,众人不免在这最后一日松快松快。将喝了两杯果酒早早醉倒的白玉堂送回房间,白锦堂便又与卢方韩彰二兄弟喝了个痛快。三人足足干掉了七坛好酒,直到三更时分才各自散了休息。
敲了敲宿醉抽痛的额角,白锦堂放弃了思考,长叹了一口气。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日玉堂那般紧张的怕自己离开的样子,加上喝得醉了,才使得自己做了这样荒唐的梦。
他心中哼了一声,只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恼之,便将那乱七八糟的梦丢开手去。
想通了的白锦堂翻身起来,一把脱掉身上湿凉的中衣,露出精赤的胸膛。
他走到屏风前拉开遮挡室内的厚重帷幔,推门而出。
此时晨露未晞天将拂晓,院中便连洒扫的下人都无。
秋日的早晨已有些寒凉,刚一出门就起了一身小小的鸡皮疙瘩。本就因着醉酒头痛的白锦堂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晃了晃脑袋,似是想将头痛晃出身体。他身手搓了搓自己光裸的手臂,他院中快走几步抻筋拉骨算作热身。
白锦堂伸了个懒腰,在微凉的湿气中精神了不少。他懒得再回去穿衣,便裸着上身仅穿着亵裤走到了院子正中。
他双手猛地握拳,双脚八字而立,摆开架势。
少年还显瘦弱的身躯上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只见白锦堂拳拳带风,拳打一线,虚实变幻刚柔并济,起﹑落﹑进﹑退﹑反﹑侧﹑收﹑纵收放自如形如流水。他倏忽如猿猴缩身,遽然如疾风电雨,蓦地翻身回掌,进退高低轻灵稳固,将一套少林小洪拳打的威风凛凛。
白锦堂一套拳法走完,面色红润,却一声粗气不喘,可见功底非常。少年匀称漂亮的肌肉上薄薄的附了一层汗,在晨光的照耀下让白净的皮肤更添一份细腻光泽。
他正待收势时,就听得不远处的房顶上响起一声轻笑。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真是大意了。
以后再不能喝那么多酒了。
白锦堂剑眉微挑,背着手倒着后退了一步。
只这一步,便让他看见自家卧房的房顶上端坐着一个黑袍锦衣青年,且那人还拿着酒壶,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那青年看着二十上下,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嘴角带着一丝还未收敛的笑意,却让人觉得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白锦堂眉梢微动,冷笑道:“梁上这位兄台,何不下来一聚?”
他口中算不上客套,手上更加不客气。“梁”字还未出口时便手腕一抖,待得“聚”字音落已有九块墨玉飞蝗石冲着青年上中下三路疾驰而去。
他白锦堂虽是有名的好性子爱交朋友,但也不是这般被人欺到房顶上还能好言相待的!
飞蝗石速度极快,青年与白锦堂的距离也算不得很远,不过须臾那九枚古怪暗器就已破空袭到了青年面前。
青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初涉江湖,本是听说江湖人士都是呼朋引类爱广结善缘,才一时兴起做出这般在房上偷看的举动,没曾想竟惹恼了这少年。
真是得不偿失,回去之后定要惩戒那班瞎说的侍卫。青年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