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熙宫本就是按从一品的位份建造的,当时还是德妃的她能入住体现的是皇上的格外恩宠,只有现在才是住得名正言顺。
“娘娘,这茶可还入口?”送走了淑妃,小太监茂才格外有眼色地小步跑了过来,为瑾皇贵妃斟上热茶每,脸上摆着恭敬的表情,动作也合度,很有那么点韵味。
这茂才就是曾经穆君凝从监栏院找来一群容貌拔尖的小太监伺候自己的其中一人,在傅辰回来的时候开口嘲讽过几句,事后他们也被穆君凝打发走了,只是如今她贵为皇贵妃,院里必然是要添人的,这个茂才就是皇后赏赐的四个奴才之一,因为做事实在,不邀功被穆君凝提了上来。
“不错。”穆君凝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莞尔一笑,像随口提的,“听说你最近在学蔻丹?”
“是,奴才见花园里的花儿快凋谢,便想着多采些以备不时之需,就去技艺师傅讨教了一番。”不卑不吭地回答完,似乎担心这事做得不好,还小心问道,“奴才是不是做错了?”
沉默了几息,却听穆君凝悦耳的声音,赞赏道:“本宫向来欣赏有心又忠诚的奴才。”
茂才眉宇松了下来,即便面上是不卑不亢的,但心里可就说不定了,瑾皇贵妃向来是宫中较为威严端庄的。对皇贵妃的赞赏也有些喜上眉梢,又说了一些讨巧话才退下。
等人出去了,穆君凝完全放下了笑脸,对着一边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墨画道:“巾帕。”
知道穆君凝对太监的排斥,墨画抽出了一条帕子递了过去,又将早就差人准备好的盆子端了进来,为穆君凝净手。
净完后,艳丽的红唇轻启,说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讥诮着:“画虎不成反类犬。”
墨画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装作不是滋味道:“若不是看您如此宠那位,又怎么会学呢?有时候啊,就是墨画都吃味呢!”
那位,指的是谁,自然心知肚明。
“你这丫头,这么邀宠可是同那皮癞子学的。”
“哪有,娘娘您可不宠我了。”娘娘对傅辰,那可是独一份的好,有些话傅辰说得,她们却说不得,墨画也是紧着规矩逗趣说说罢了。
两人说笑一番,穆君凝才道:“若非是皇后弄来的,本宫可不惜得周旋。”
墨画是穆君凝的心腹,自然明白娘娘如今风头都快掩盖了皇后,皇后看似大度,就是请安时也没任何为难,但这阴招可早就用上了,知道穆君凝这儿有个叫傅辰的小太监很得她的眼,又得到了消息,知道前些日子她从监栏院要了些容色俊俏的小太监伺候,就从里头找了个最机灵的,稍加训练就送了过来,当然用的是内务府的名头。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能代替的人,特别是奴才,只要用得顺手,还不是一个样。
如果只从容貌来说,茂才可比傅辰高了好几个档位,没道理同样都是顺和的,穆君凝只要这个不要那个吧。
“娘娘,这人您当初为何要收呢?”要知道那茂才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张牙舞爪的模样,这第二次过来她就差点将人看成了傅辰,这一举一动的样子,还真有原主的几分味道呢。
“本宫这次不收,还有下次,下次是什么招数还未可知,又何必多此一举?”
穆君凝来到偏殿,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就见那人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卧躺,是她为他在内室准备的,比着他的身材量身而作。
听到开门声,一向很是警觉的人却偏偏不抬头,也不在意是谁进来。
他正斜倚在卧榻上,外头白色日光洒了进来,一头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只用青竹挽了个发髻,嘴角扬起适度的清浅微笑,一手拿着杂记,一手轻轻抚摸着在他腿上同样懒懒躺着的汤圆。
若不是手上伤口还被一圈圈包扎着,看着一点也不像养病,反而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
只消一眼,就将着暖绒秋日的如墨画卷记在心间,这人曾不可一世地说,“就凭他们也想代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