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安然暗笑自己太多心,就是一次寻常的出门罢了。别人又提前不知道三娘要办王校尉所求的事,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
对于名家字帖的鉴赏,安然只停留在看着不错的欣赏水平上,具体让她说出条条道道来,她是一个头两个大。
云蕊年纪小,跟云芳赌气才非要来的,说实话也不是很感兴趣。至于云芳,她对字画上的兴趣也都一般,不过是见姐妹们都来了,她不好推脱罢了。
到头来真正用心去品鉴、觉得赏心悦目的,只有云兰一人。
云兰还在如痴如醉的看着,云蕊却是有些待不住了。
“姐,你看那边是什么?”云蕊伸出白嫩的小手遥遥一指,落到远处的一座白塔上。
云芳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见云蕊叫她,忙道:“那是千佛塔,其中供奉着近千尊佛像,俱是形象优美、神情雅致,在北方都是极有名的。”
“那咱们去看看吧!”云蕊早就看烦了,她迫不及待的道:“我还没见过那么多佛像在一起呢!”
云兰闻言,转过身来哭笑不得看着两个妹妹。
“罢罢罢,你们且去罢,没得让九娘在这里看笑话。”云兰无奈道,她转头望向在一旁抿着嘴乐的安然,道:“我跟九娘两个人看更清净,免得你们聒噪。”
“九娘,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比她们去的千佛塔还要好一百倍,让她们眼馋去罢。”
安然脸上的笑容一窒。
比起在这里陪着云兰安安静静的看这些碑帖,她更愿意跟云芳和云蕊两个在一起。只是云兰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她若是拒绝,摆明了是给云兰没脸,往后也再难跟她们打交道。
想到自己一时半刻还回不去,要在毅郡王府住上一段时间,安然便只能从善如流的笑着点了头。
“那我跟蕊娘先走了。”云芳爱莫能助的看了安然一眼,她牵起了云蕊,带着丫鬟们走了。
云兰又叫住了她们,把自己的丫鬟拨给了她们。她以姐姐的姿态,殷殷的嘱咐道“芳娘,你看着些蕊娘,别让她玩疯了,今儿可是二嫂带咱们出来,别惹麻烦。”
云芳和云蕊习以为常,她们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没有反对的把人带上。一行人呼啦啦的走了,只剩了云兰和安然,还有一旁拿着帷帽的画屏、青杏。
四个人站在碑林前,在初夏安然竟觉出了几分寒意。
是她的心理作祟吧!
“九姑娘,您冷吗?”画屏见安然似乎打了个寒颤,忙问道:“奴婢去给您拿个披风?”
云兰闻言也问:“寺里多是高大的古木,自然比外头凉些。九娘穿的单薄了些罢?”
安然忙摇头。
她笑道:“我不冷,虽说有点凉,却更觉得神清气爽。”
若是让画屏、青杏两个再走一个,岂不是就剩了三个人?安然往碑林深处看去,后头似乎跟后山连上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
云兰笑笑,没有再说话。
原本安然以为云兰不过是在前面看一会儿,谁知她竟往后面慢慢走去。安然越想越忐忑,她仿佛总觉得,后面藏着什么凶神恶煞一样。
“四姐,我看时候差不多了。”安然忍不住出言道:“恐怕再晚我三姐就要回来了,云芳和云蕊去了千佛塔,咱们也得把她们两个叫回来。”
云芳脸上浮出一抹歉意的笑容。“倒是我看得入迷一时忘了时辰。”
安然忙摆摆手。
二人相携准备往回走,忽然云芳低头一看,不由惊呼一声。
“我玉佩怎么不见了?”云芳急得满头大汗,她脸色霎时变了,眼圈都红了。
安然往她身上看了一眼,果然她腰间系着的一块莹润通透的碧玉佩不见了踪影。安然忙道:“四姐,你别着急。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放在哪里忘了?”
“我记得才到了碑林时还在的。这可是我姨娘给我的,说是她家里传下来的。”一向都是稳重从容的云兰,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色。“这怎么能不见了!”
云兰的生母是个存在感微弱的妾,想来那块玉佩是她唯一珍贵的东西了吧。
“四姐,我们帮你一起找找就是了。”安然见云兰一副快急哭了的神色,心中不由一软,劝道:“左不过就是在碑林中,你去过的地方又不多,总能寻着的。”
云兰眼中犹自噙着泪,哽咽着点了点头。
“画屏、青杏,你们去西面、东面找一找。”安然道:“看仔细了,打着桃红色的络子,应该很显眼。”
碑林前一丛丛的草不少,似乎没有刻意拔过,寻找起来有些难度。
二人答应着去了。
剩下了安然和云兰,也不能干站着。云兰红着眼圈对她道:“九妹妹,你去南面帮我看一看。我再去北面找一找!”
安然无法,只得答应下来。
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的走远了,安然心中那股不安又涌了上来。
碑林中愈发的显得清幽、肃穆,甚至有些怕人。她站在原地没动,突然,她仿佛听到草丛被靴子踏过的声音。
安然被惊到了,也不敢回头看,忙往外面跑去。可是在一条小径前,她迷失了方向。初夏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投下点点光斑,一阵微风出来,树叶沙沙作响。
她蓦地就慌了神。
“青杏、画屏?”安然顾不得许多,声音颤抖的呼喊着。
似乎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安然住了声,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一条小路上。
她越想越害怕,跑得太急了,未免没注意脚下。一个没留神,险些踩到裙角把自己绊倒。安然踉跄了几步,忙扶住了旁边的树,这才站稳了身子。只是她袖子中的一块帕子却掉了出去。
安然定了定神,才想伸手去捡,她正低头之时,突然一个人影从树后头闪了出来。
她吓得慌忙往后退了两步。
“姑娘,这可是你的帕子?”一道磁性的男声从响起,原本拼命低垂着的安然,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