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赫也笑笑,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压不住的那种臊得慌的感觉差点从耳朵眼儿里喷出来。
“摘了吧。”他用手指弹了弹那辰脖子上的项圈。
安赫拿着那辰的睡衣走进浴室里的时候,看到了镜子里自己脸上还没完全消失的红晕,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拧开淋浴,小声说了一句:“爽么?兴奋成这样。”
暖暖的水流从头到脚地爬过,安赫低头闭着眼,胳膊撑着墙不想动,连转圈冲冲都提不起劲来,就想趴着。
不知道这么冲了多久,他听到卧室里传来了吉他声,听了几耳朵,听出是天空之城。
安赫挺喜欢,有段时间老在屋里单曲循环来着。
他闭着眼听了一会,转身靠着墙开始跟着吹口哨。
门外的吉他声顿了顿,很快又接上了,转成了伴奏。
安赫本来吹了两声就打算停,一听那辰这么捧场,只得坚持吹完了一段才停下。
那辰的吉他没有停,一直在间奏循环,似乎在等他继续下一段,他听了半天,过去敲了敲浴室门:“没气儿了。”
那辰没出声,吉他转回了之前的旋律。
两个人都洗完了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安赫冲着墙,却没有了睡意。
那辰从身后靠过来,胳膊搂着他:“困么?”
“你要聊天?”安赫想起了那天在小区门口那辰让他陪着聊聊天时间的情景。
“你困了就睡吧,”那辰的脸埋在他背,声音有点发闷,“明天你要回家给你爸妈磕头么?我叫你起床。”
“不用。”安赫闭上眼。
“我也不用。”那辰声音很低。
“过年不去看看你妈?”安赫翻了个身侧过脸看了看他。
“今天去看过了,”那辰勾着嘴角笑笑,“被踢了一脚赶回来了。”
那辰说得很轻松,安赫听着却有点不是滋味儿:“踢哪儿了?”
“脖子,”那辰摸了摸自己脖子侧面,“我妈这些年在医院肯定尽练下盘功夫了……”
安赫撑起胳膊借着夜灯的光看了看那辰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道暗红色的划痕,他之前就看到了,以为是项圈勒的,还回忆了一下自己扯皮带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大的劲儿。
“踢得够狠的。”安赫躺回枕头上,有点感慨。
从小到大,他挨揍的次数也不少,老爸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次,但回了家拿他撒气儿揍一顿是常事,老妈打他没规律,主要取决于牌桌上手气的好坏。
“大概觉得我给她下毒了想毒死她,”那辰笑着说,语气很平静,“所以先下手为强,不过不总这样。”
跟提起他爸的时候不同,那辰提起他妈妈时总是很平静,安赫甚至能听出他声音里的包容和依恋。
安赫沉默了一会儿,那辰那句先下手为强,让他想起了去旧车场时那辰说的那句话,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腰上那个伤,是……”
“嗯,我妈捅的。”那辰轻声说,搂着安赫的胳膊紧了紧。
安赫觉得胸口一阵堵,很长时间都没说出话来。
“你一直往前跑,往前跑,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星星了,”那辰在他耳边说,声音听着有些发飘,“睡吧,晚安。”
“晚安。”
大概是因为跟宠物玩了一场,安赫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不过他有点儿择席,睡得不踏实,梦也多。
很久不见的老爸出现在他梦里,还保持着他上学时的样子,跟老妈吵着他上学时听过的那些架,但内容他却听不清了,只是孤独地坐在门边的小凳子上等着他们结束战斗。
战斗级别在提升,他有些害怕地退到墙角,怕他俩看到自己会顺手一凳子砸过来。
但老妈还是冲了过来,他顿时觉得自己全身僵硬,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包裹着,透不过气来,心里满是惊慌。
他想要挣扎,但却动不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一声妈妈,也出不了声。
“妈……”他听到了有人在叫妈妈,但不是他的声音。
这让他很害怕,努力地挣扎着。
“妈我错了……我错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但除了我错了这三个字,别的都很含糊,听不明白内容,安赫猛地睁开眼睛时,发现那辰的胳膊压在自己胸口上,耳边是他模糊不清的嘟囔:“我错了……”
“大七?”安赫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拿了下去,轻轻推了推他,“那辰!”
那辰拧着眉,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清了,变成了低声地哼哼,听上去是做恶梦了。
“喂,”安赫又推了他一把,“你做梦呢?”
那辰皱着眉翻了个身,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窗外已经有些亮了,安赫借着透进来的光看到那辰脑门儿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你做恶梦了?”他问。
“怎么了?”那辰摸了摸自己的脸。
“听到你说梦话了。”
那辰的手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沉:“说什么了。”
安赫想了想:“没听清,大概是妈我错……”
话还没说完,那辰突然猛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