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嘛,”他喜滋滋地说,“就该在这地方才对。”
“……”
一时间谌巍都有点搞不清楚,这混账是不是想多喝一瓶才招呼他过来喝酒。但很快他清醒过来,伸手要去夺仅剩的一罐竹筒酒。
“够了!你不能喝了!”
“再喝一杯。”车山雪说。
“我会信?”谌巍反问。
有前科的车山雪也不由的默了默,就在此刻,耳边一声风声迅疾袭来。他下意识想避开,却叫人一绊。
竹筒酒脱手飞出,骨碌倒下去的车山雪心道,这就是眼睛看不见的坏处了。
好在谌巍有良心,没有真的叫车山雪就这么摔在地上,他挥袖扫出一片柔和的剑风,虚虚托了车山雪一把,让车山雪有时间扶住长椅。
但车山雪伸手一抓,差之毫厘没够着。
谌巍连忙去抓他的手,握住手时却感觉手里坠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巨石……不,巨石谌巍也不是扛不起,可现在拉住他的重量分明是一座山!
糟糕,气氛太好,一刹那忘记这家伙心多脏了。
不晓得车山雪用了什么秘法,谌巍就算想松手也做不到,只能直直向着车山雪倒下去。眼见车山雪另一只手正在比划奇怪的手势,为了防止这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谌巍直接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哎?”
原本想召来外面的雪花挡在中间垫一垫,手被控制术法失败,车山雪的下巴和谌巍的头狠狠撞在一起,两个人齐齐嘶了一声,车山雪用力将自己的一只手挣脱,捂住下巴。
“撞到舌头了……”他抽着气说。
谌巍觉得撞到头的自己才比较倒霉,但他真的懒得和这混账计较了,只想站起来,脱离长椅下这个狭窄的空间。但他试图撑地时,发现自己的左手依然和车山雪的右手粘在一起,紧贴不分离。
多熟悉的触感,谌巍真的有八十多年没感受过了。
他不敢置信道:“现在你还随身带着雪莲胶?!”
还在抽气的车山雪问:“为什么不,这东西很好用。”
是很好用,谌巍不想回忆自己败在雪莲胶这玩意下有多少次。可惜瞎了的车山雪感受不到他这一番咬牙切齿,反而笑得挺开心。
“简直像回到从前一样啊。”他说。
指尖凝出一道剑气,正要隔开雪莲胶的谌巍动作一顿。
这样的嬉笑,吵闹,真的就像回到从前。仿佛剑道和祝呪,身份和立场,对峙和爱恨,那些充满阴霾的光阴过往,都随着笑声逝去。
车山雪面上的绯色更深,他因为刚才一番打闹而气喘吁吁,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淡下。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车山雪突然开口。
“谌巍,其实,在我父亲死之前,我有句话想对你说的。”
将最后一点雪莲胶割开的谌巍抬眼看他,问:“什么话?”
“后来的我恐怕不想说,他现在是不是还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但是林苑的药的确管用,这几天我能感觉到沉淀的记忆在松动,二十多岁的我应该快要消失了。”车山雪慢慢道。
“一百零七岁的你也好意思说这句话?”谌巍嗤笑。
“对啊,一想到一百零七岁的我是如此陌生,我就忍不住想坑他一把。”车山雪道。
“坑你自己?”谌巍一脸又发什么疯的表情。
“对,”车山雪,刚经历了丧父之悲,兄弟阋墙之苦,断筋绝脉之痛,二十五岁的车山雪说,“谌巍,我心悦你。”
咕噜。
炭盆上热的水鼓着泡泡。
谌巍呆愣之时,一只素白的手攀上他的下巴,一点微凉印在他嘴角旁。
嘴唇落下,车山雪立刻意识到自己亲错了地方。
看不到就是不好啊,他再次想着点。
连谌巍的震惊表情也看不到,可惜。
这样想着,他气馁的松了口,想要退开,免得谌巍真的一剑戳得他透心凉。
但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到一阵暖意覆盖在他唇上。
隔着皮肤,能感觉到包裹暖意的两片纹理。这回车山雪真的被惊得手一抖,攀住长椅边缘的手顿时无法撑住身体。而一双大手接住他倒回去的上半身,死死地按住。
那两片暖意在车山雪的嘴唇上摩挲了片刻,接着,一条温度更高的柔然事物顶开了车山雪的牙关,小心翼翼地触碰车山雪的舌头。
车山雪的舌头比石头更僵硬,却无法阻挡地在对方的吮吸下柔软下来,口腔被一点点细细探查的感觉非常怪异,更不要说那种难受的麻木感,以及肺腑呼唤空气的欲.望。
他短促地喘了口气,想推开可能真的发了酒疯的谌巍,手搭在谌巍肩上,却没有用力。
……就算发展太快了一点,但如果能弥补遗憾,那也无无所谓。
这样想,他的手往下滑,拉开了谌巍的衣领。
咻——呯!
青城弟子们也开始放烟花。
和青城镇的烟花相比,这次的烟花和山顶亭中的两个人只有咫尺之远。五颜六色的光辉透过竹帘道道狭窄的缝隙,落在身下人的脸上和胸口,让看到他的谌巍只觉得惊心动魄。
如此鲜活,如此昳丽——
是车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