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不少修士的目光刷刷的就射了过来,然而这人还是睡的十分踏实。
甚至,其中一个诵经的断尘寺弟子也情不自禁的睁开了尊贵的眼皮瞧了瞧,见人睡的踏实,脸上稍稍扭曲了一下,暗叹自己心不够静,不如两位师兄,再度闭上眼睛诵经。
一些有心计的修士暗恨这络腮胡子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哗众取宠?但是现在他们再东施效颦也来不及了,只好暗暗的压下心里的不满,继续施展自己的伎俩来。
真有意思。
谢征鸿心想。
这个络腮胡子居然是他修行以来见到的最具有佛性的修士。哪怕是华严宗的圣心佛君三思,也没有让谢征鸿有这样的感觉过。
洒脱、超然、甚至还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众生平等”。
谢征鸿隐隐觉得自己和这个修士日后还会有不少因果牵连在,只是以他如今的修为,还远远不到堪破因果的地步。想了想,干脆放到了脑后,不再去想了。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那些断尘寺的佛修诵经完毕,日上中天,也差不多到了开始招徒仪式的时候了。
只见一个为首的佛修将蒲团收起,脸上一片清淡之色,手上持着一串佛珠,对着在场的修士静静的行个礼,“贫僧真一,见过诸位道友。”
在场的修士们连忙也赶紧合十敬礼。
谢征鸿从石头上站起,那个络腮胡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一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谢征鸿,似乎这样就能在谢征鸿身上看出个花儿来一样。
“断尘寺弟子招选法会,即刻开始。”真一和尚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是却能够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听得见。他约莫是金丹初期,看样子似乎也不大。不过能够出来代替那些长老们招收弟子,可见他在断尘寺里的地位也不低。
“你认识他么?”络腮胡子忽然转头看向谢征鸿。
谢征鸿摇摇头。
“我也不认识。”络腮胡子将两手一摊,无辜的耸耸肩道。
佛修的弟子招收法会和法修剑修们的招收法会自然是不一样的。
大部分的佛修弟子都不太擅长斗法,如此一来,自然也不会枉造杀孽。而且来参加断尘寺弟子法会的修士几乎都在炼气期到筑基期的修为,就算打也打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所以,斗法这一项自然是被可有可无的忽略了。
只见真一和尚微微抬了抬手,顿时就有数百道金光从他袖中飞出。
那些金光一一飞到众修士面前,变作一块空白的白玉平板,质地细腻,触手温凉。
“请诸位自由发挥,随意写些东西上去罢。”真一和尚身边的两个佛修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脸色,似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知道断尘寺每次招收弟子的标准都有不同,测试的内容也各种各样,但是起码之前还是大家能够猜得到的内容,如今怎么开始改写字了?
这变化的有些快啊!
众多修士一时摸不着头脑,有大胆的问了一句,“敢问前辈,我们应该写些什么?”
“随意什么。”真一回答到,“这白玉板的总板在我们的虚壬长老手上,诸位道友写的东西都会在他那里浮现。若是通过初次测试之人,白玉板便会留下,反之消失。”
此话一出,顿时不少修士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虚壬法师在断尘寺里,几乎就是一个活招牌。
听闻他少年入道,本是一名出色的法修,后来顿悟改修佛道,如今已然是一位元婴期的佛修,佛法无边。冲着断尘寺来的修士十有八、九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甚至连公开招收弟子的事情据说也是由他提议的。如今这白玉板是他的测试之一,众人便不敢小看起来。
若是答得好,说不定就可以被他老人家收为亲传弟子呢!
谢征鸿伸出一根手指,灵力在指尖汇聚,点上这白玉板的一刹那便觉得有些不对。
手上顿时像是悬挂了千斤一般,难以行动。等到手指尖离开这白玉板,又恢复了轻松。
使的力越大,受到的禁锢也就越大。
谢征鸿停下了手,这白玉板的总板既然在元婴期的佛修那里,那么这上面的禁锢恐怕就会是遇强则强的。谢征鸿用了囚丹锁,如今能够使用的也只是筑基期的灵力罢了,想要突破这个禁锢十分困难。
其他的修士在动手的时候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心里在紧张的同时也渐渐明白了这道测试的含义。
能够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字迹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断尘寺。
谢征鸿站在原地想了想,忽然闭上了双眼。
络腮胡子在边上静静的看着谢征鸿,眼睛闪现着笑意。
不到一息时间,双眼再度睁开,手指再度触摸上这白玉板,却是极为顺畅的在上面自由移动,没有半点阻碍。
笔走龙蛇,龙飞凤舞。
几乎不到一会儿,谢征鸿便在上面留下了自己想要写的东西:“一想倒、二见倒、三心倒、四于无常起常倒、五于苦起乐倒、六于不净起净倒、七于无我起我倒。”
第55章
世间烦恼千千万,烦恼颠倒为上述七者。
谢征鸿写下此句,表达的既是自己想要了断烦恼的意向,也是自己对佛法的一些钻研重点。
当然,重点是,写上这些东西不会出错。
闻春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见谢征鸿写的东西,不由的笑出了声。
“小和尚,你可真黑。”
谢征鸿好像天生就有一种隐瞒自己的本事。
佛修论法,其实大部分论的不是法,而是修士本身的道。
但不管是三思也好,还是这个什么虚壬真人也好,这些人在询问谢征鸿关于某件东西的时候,谢征鸿都会用所谓的标准答案反驳。换言之,就是不露出自己的一点思想。
有时候,闻春湘也会觉得谢征鸿这一点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