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大长公主看着芙蕖这边,心中直叹气,也只盼望是自己在多想,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再告诫,未免有离间女儿与女婿感情的嫌疑。
她想了想,倒是没有再提方才的话茬,只是冲着芙蕖又道:“还有一事,你自己记在心上,若是皇上不纳妃,定然会触动朝堂上的格局,各大世家只怕也会急了,但既然皇上待你有心,这事儿他会处理,你只需站在后头不吭声便可,便是有什么流言蜚语缠上你,你也只做没听见。”
“哦。”
风雨欲来,芙蕖其实心中也早有预计。她没有反对晋阳大长公主与她出谋划策,其实在一开始晋阳大长公主与她说外边的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担忧的,可这会儿,平静下来,又觉得没有什么可怕。反倒是让她想起了之前自己打算的主意。
“对了,娘,你还记得那日我们在宫门口碰到的卫家大小姐卫良辰吗?”
“怎么了?”
晋阳大长公主眉眼不懂,只神色淡淡看了一眼芙蕖,芙蕖有些摸不准晋阳大长公主的命脉,却还是轻声开口问了一句:“您觉得,她怎么样?我是说,做咱们的媳妇?”
“你哥哥和她?”
晋阳大长公主柳眉一挑,只单单这么说一句。
而芙蕖听到晋阳大长公主这般语气,心中越发有几分紧张,唯恐晋阳大长公主红唇一张,就这么给否了。
谁知道,这边芙蕖的一颗心刚刚被提了起来,却听得晋阳大长公主上下嘴皮子一张,轻声道:“我已经使人打点了礼品,打算今日便去卫家走走。”
“……”
芙蕖错愕的睁大了眼睛,面上的神色又惊讶变为了惊喜。
她看向晋阳大长公主,不敢置信的惊讶问道:“娘的意思是,已经相中了。”
怎么会这么快,芙蕖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回,晋阳大长公主在宫门口碰到人的时候,明明还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如今竟然一副好像认准了对方是自家媳妇的模样了。
难不成是她那个榆木脑袋的哥哥,在其中做了什么?
芙蕖想了想,其实是怀疑的,夏越朗是个什么性子,她这个做妹妹的看了十几年,还能不了解吗,更何况上一回瞧着样子,夏越朗虽然有几分动心,倒不至于非君不娶。
“娘,我好奇坏了,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晋阳大长公主面对芙蕖的急促催促,倒是没有卖关子,便笑着开口道:“就昨日,我去参加宴席的时候,碰到了人,瞧着不错,便起了意。”
晋阳大长公主没告诉芙蕖的事情是,昨日她便直接摘了手上一只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镯,在众人面前将这个儿媳妇给定下了。
晋阳大长公主行事向来霸道,既然看中了,自是要抢先定下,倒也不顾带着卫夫人面上是什么神色。
芙蕖越听越是好奇坏了,又是急促的催着晋阳大长公主讲事情的来由:“娘你不是一向不爱参加这类聚会吗,昨日是谁家办宴,你怎么去参加了?那个卫家大小姐又是做了什么,打动了娘的心?”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你。”
晋阳大长公主没好气的点了点芙蕖的额头,开口慢慢说起了昨日的事情。
晋阳大长公主自是不爱去参加这类聚会,虽然自从芙蕖进宫为后以后,送到晋阳大长公主府里的邀请帖子,几乎是能够给厨房里当柴烧了。倒也不是那些人家真想邀请晋阳大长公主,可一来对方是尊贵的大长公主,二来又生了个好女儿,现在进宫做了皇后,便是心中有隙,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家家中办了事,还真不敢不给晋阳大长公主发请帖。
好在晋阳大长公主几乎都是不去的,这也让原本怕晋阳大长公主去坏场的那些人家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芙蕖进宫之后,受益最大的人家,其实还不是晋阳大长公主,而是夏国公府,夏国公府里其他的庶女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告诫还是如何,倒是不敢出来丢人现眼,不过夏二夫人倒是常常带着女儿去参加这些宴会,毕竟芙蕖这位堂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夏二夫人向来以晋阳大长公主马首是瞻,最近几日参加宴会之时,无意间听到了芙蕖这边的流言,自然是赶紧跑去与晋阳大长公主说了,而晋阳大长公主也因此昨日去了一家参加宴会,也想瞧瞧是哪个碎嘴的不要命了,敢胡说八道,真当她许久未出来,就没了脾气。
结果却是,这一去,没把人揪出来,反倒是瞧见卫良辰在宴席之上,竟是将那些碎嘴的人明嘲暗讽了一番,又是极力维护了芙蕖,说来缘分也就是这般巧妙,虽然当时宴会上的众人心中都觉得卫良辰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这般行事实在太过于张扬强势,也让人下不了台,可晋阳大长公主却是一眼相中,这可不就是给她儿子打造的儿媳妇吗?
当即二话没说,直接越过众人惊恐的目光,将手上的羊脂玉镯摘下赐给了卫良辰,卫夫人倒是又惊又惧,根本不想让卫良辰收下,可卫良辰却是大大方方接过,一副坦然之态。这让晋阳大长公主对她,忍不住又多了一层欣赏。
☆、一百二十九、维护
在这件事情上,芙蕖想得分外乐观,可事实上,这件事情的确是闹得很大,也幸得赵晋延如今并不是刚刚登基时候的光杆皇帝,他若是不想,朝上的大臣还真不能够冲到御座上去逼着赵晋延纳妃。
只不过,赵晋延对此显然还是十分不满意,若是他这个皇帝真当是有威望,朝臣们哪里敢再三提出让他纳妃之事,尤其是杨铭。
若说曾经只是对杨铭心存怀疑,甚至是确认杨铭可能做出过危害皇室,心存不轨,但毕竟杨铭这么多年在先皇的放纵下,早已根深蒂固,倘若一下子将杨铭处置了,朝堂之上定然会震动。这是如今刚刚登位不久的赵晋延根本不能够承受的后果。
所以赵晋延愿意忍,也愿意与杨铭继续虚与委蛇。
忍耐,是帝王课程之中的第一课,赵晋延一直践行的很好。
但是在纳妃这件事情上,却是让赵晋延破功了,杨铭的确是没有亲自出名,但是由他指使的朝臣,在朝堂上步步紧逼,偏偏那些人,可不是像太皇太后那般,便是经历了再多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个女人。杨铭一派多是文官,文官的嘴皮子不饶人,便是赵晋延自己,也有几分招架不住。
偏生这群朝臣完全不知所谓,竟都恰好条仔朝上事务繁多之时,一口一句为了社稷,为了皇家后嗣,有一回,赵晋延完全忍不下,直接甩袖走人,倒的确是将朝臣震住了。
会积极上言之人,除了有杨铭的在背后鼓动之外,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基本都是心中存有往后宫送人的念头,而但凡关心利益者,自是在乎得失。
虽然赵晋延这个皇帝,瞧着不像是暴君,但一来刚上位不久,朝臣们还没摸准脾气,二来赵晋延生性对外冷淡,瞧着甚是有威严,如今也不是任由他们操控的皇帝,万一真被激怒不顾名声,干脆把他们都给处置了,那才叫做欲哭无泪。
朝臣们倒是因着赵晋延这番举动消停了些时日。
当然赵晋延自然不可能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处置这帮朝臣,毕竟真处置了这帮人,可能民间不会说他这个帝王有什么问题,反倒会说芙蕖魅惑君上,反倒是带累了芙蕖的名声。
同时,赵晋延也一点都不想让芙蕖为了这些事情操心,所以每回他回到芙蕖宫中之事,都做出与平日里并无二般的摸样,一点都看不出是动过了怒。
芙蕖问起,他也只是刮着芙蕖的鼻子,笑言道:“那帮子朝臣也就只敢上奏上奏和朕叨叨,哪里敢和朕真的对面干,现在只是盼着朕回心转意,能够瞧上他们家的女儿呢,你不必担心。”
芙蕖听着赵晋延这番不正经的话,便是心中还有几分担忧,也被逗得烟消云散,只瞧着赵晋延说他不要脸。
在这期间,太皇太后的病倒是不药而愈了。
太皇太后病好,芙蕖自然是要恢复上门请安。
芙蕖虽然心中有几分芥蒂,但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却是一点都没表现出来,模样依然乖巧柔顺。
反倒是太皇太后,在看到芙蕖的时候,却是冷笑的问了芙蕖一句:“你到现在还这般不知事,非得看着朝上朝下都闹得不可开交是不是!”
太皇太后一看见芙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给芙蕖扣了一顶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