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是,是,你自卑,全天下再也没有人比你更自卑了。”
雪里红眼里盛了满满的笑,以至于他看外面那些拍打车窗的人也不是那么特别想电死他们了。
“啪!”一个大约两三岁的小孩子的脸突然贴到车窗上,女人的哭求声跟着响起:“求求你们,给我孩子一条活路吧,求你们把他带进去吧,只要每天给他一口水喝、给他一口吃的,让他活下去就行!求求你们了!”
小孩子嘴皮干裂,眼里全是懵懂,长出指甲的灰黑色小手指在满是尘土的车窗上抠着,发出刺耳声音的同时,也留下一道道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缺水?外面的水都不能喝了吗?”萧末出去一个多月,对最新情况并不了解,他还奇怪路上的人为什么看起来都那么干渴。
程宰正在和基地内部联系,闻言顺口问了,得到对方的回复后,表情呆了呆,转而告诉萧末和全车人:“据说各水源金属含量严重超标,不少人因为喝水喝出病。因为水源变化是渐进式,直到最近这事才爆发出来,原因是个别小基地和村庄的人因为水源重金属污染,全都变成了怪物。”
“怪物?”萧末忙问系统,“这又是什么病毒吗?”
系统这次回答他了:“不,这是属于自然变异的一种。如果我的分析和推断没有错误,以后地球的水源和食物类都会含有大量金属,且会慢慢增加,直到一个饱和值。而能自体分泌出合金颗粒的人食用这样的食水也许没事,也许会自然变异。而不能分泌合金颗粒的人,则完全不能食用这种食水。”
萧末整理疑问让程宰和基地的人确认。
“咳,这件事我正准备跟你们说,前面没找到机会。”钱云开推了推眼镜,示意程宰不用再问,他在研究所,知道的只比别人更多。
车内人一起看向钱法医。
钱云开道:“经过大量事实证明,不能分泌合金颗粒的人在长期饮用那种金属含量严重超标的食水下,最长三个月就会死亡,现在这个时限随着水源中金属含量增加还在进一步缩减。而能分泌合金颗粒的人则有一大部分人身体腐烂变异,很多人在后期大脑病变或者因为忍受不了这种痛苦而发疯,那几个小基地和村庄的人就是被那些发疯的变异人给屠杀光了。”
这件事让拾荒小队的人全沉默了。
萧末拿起联络器就要拨打家里留的卫星电话。
钱云开加了一句:“目前基地里已经研究出一种过滤设施,勉强让食用水的金属含量还在人体可接受范围内,基地中的人暂时不用担心水源污染的事。”
萧末的手从联络器上离开。
“异能者呢?”雪里红突然问。
钱云开明白他在问什么,回答道:“异能者对金属超标水的接受能力更强一点,但也只是强一点而已,那些变异者中也有异能者,而且就因为有异能者,所以才造成那么大的杀伤性。”
萧末想到从出来到现在,小红一直尽量让他喝矿泉水,极少让他接触外界水源,是不是他对水源水质变化已经有所察觉?
钱云开顿了顿,又道:“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未来的粮食。目前已知范围内的水源全部金属含量超标,而用这种水灌溉的农田,你们认为会长出什么样的粮食?”
全车哑然,萧末好一会儿才说:“我看路边农田长势还可以。”
“其实全国秋季收的那批粮已经发现大肆减产和金属含量超标的事情,而这批冬粮古怪的长势良好,可是它们的茎叶据说要用镰刀割半天才能割下来。”
钱云开的话再次让小队成员静默,每个人都在想他们的未来、地球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车外,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不肯离去,跟着车子往前走。
萧末看着那孩子的小脸蛋,很想开窗给那孩子一瓶水,可他不敢。以前他干过这种蠢事,不是送水,而是送食物,刚送出去,那孩子没吃到,反被别人抢了,孩子还被打破头。他下车救孩子,结果被孩子的家人赖上,非要他做担保,保他们进入基地,还要帮他们安排住处。
更有一堆人缠着他、抓着他、扯着他,有对他哀求的,有对他莫名辱骂的,还有人偷偷踢打他。
他的两支臂膀都被人抓住,连还手都做不到。那些人还来摸他身上的东西,把他带着的匕首、手表、甚至皮带、皮鞋都抢了去,差点连衣服都没保住。
他身上被人撕扯的都是伤口,头脸、手臂都被抓伤,大腿以下被踢得生疼,膝盖差点被踢废。
幸亏他那时已经能够控制自己的能力,否则当着那些人的面,伤口好了又伤,伤了又好,不但暴露了他的能力,说不定那些人还会扑上来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这可不是什么夸张或恐吓的瞎话,而是真实事情。在国家明令禁止抓捕异能者以后,也不知从哪里传出的,竟有人说吃了那些异能者的血肉就有可能获得他们的异能,这让异能者,尤其是能力比较弱的异能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敢随便暴露自己有异能。
最后还是雪里红下车,硬是把他从人群里抢救出来塞进车里,好不容易才回去基地。
他知道雪里红可以更早下车救他,但他没动,就是想让他受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随便心软。
而那次教训也确实让他不敢再随便心软。
车里的人不开窗,大家都不理会外面那些人的恳求,很快,恳求声变成叫骂声。
拍窗的声音也越来越激烈,还有人直接拿棍棒去砸玻璃窗。
吴小原狠狠皱起小眉头,小指头动啊动,很想放出电网。
林小飞也很生气,可是他却很懂事地握住了吴小原的手,还小大人地轻轻拍打他的背部,“不怕,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在犯红眼病。队长不说让我们动,我们就不要动。”
吴小原抬头看看他,不太情愿地点点头。
老吴揉揉儿子的脑袋,吴小原脑袋一晃,不让他揉。老吴粉伤心。
站在坦克上的士兵看到那些人在砸车窗,也没有人去管,因为怕犯起众怒而不敢管,只能举起大喇叭不住喊:“无钟山基地通行证者不要走左边通道,到了前面的拦隔网请立刻退回,如有试图进入者,将会被取消进入钟山基地的资格,同时也无法领取最基本的生活用水和食物!不听劝告非要强行进入者,将很可能会被打伤或击毙!请大家珍惜自己的生命,都已经走到这里,还请大家稍稍等待,等基地给你们依次进行安排。”
喊声被录成电子音,不停重复。可是还是无法完全杜绝想要走近道、快道的人。
士兵默默为坐在车中的人祈祷,希望他们的车玻璃足够牢靠,让他们能挺到基地里面。
再往前前进一百米后,道路左右两边就被用粗塑料绳织成的网隔开。
更多的士兵守在左边道口的石墙之上,枪口一致对下。
墙头挂了一条横幅,上面用很大的粗红字体写了八个大字:无证强行进入者,杀!
同样的喊话在这里也在进行滚动播放。
有人明明看到墙头挂着的那条横幅,也听到了那些喊话,可仍旧不怕死地跟着车辆往前挤。
但车辆和行人到了门口都必须停下接受检查,无通行证者立刻会被用枪逼着离开车身,就算你钻到车底下也会被查出来。
有人不信邪,集合了十几个人一起往前冲,结果就是一阵扫射。
子弹在他们的脚尖前射起灰尘。
这些人发出惊叫,你推我攘忙不迭后退。
敢有第二次的人,子弹便会打到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