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正好回头看见,气得大吼一声,跑过去一把抄起小孩,把他从猫狗堆中拎了出来。
这个角落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往这边凑,偏偏这熊孩子竟还把这里当游戏地。
“叫你回家不回家!这地方是你能玩的地方吗?”
雪里红像只猫仔一样挂在男人手上,手里还抓着一只昏迷不醒的小狗仔,被骂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顾自扒开小狗的眼皮和嘴巴查看,又摸了摸小狗的肚子。
萧末把小孩抱到安全地点,看他手里的小狗肚皮还在起伏,也没强行让他扔掉,只让他赶紧回家。
小孩没理他。
萧末急得头顶直冒汗,恨不得直接把这不听话的熊孩子锁在车里。
跟小孩又叮嘱了一遍,确定小孩不会再乱跑,他这才又跑去找摩托车,避开那些疯疯癫癫的饿鬼们,也不管那些呼喊他帮忙或询问的声音,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一辆车身完整、插着车钥匙的摩托车。
摩托车主就倒在路边,萧末迅速察看了一番,见其没有什么大事,跟车主说了声“抱歉”,立刻跨上摩托车就要走。
大腿被抓住,萧末转头看。
就见刚才还在盘弄狗仔的小孩正一手抓着他的裤子,一手按着坐垫正往摩托上爬。
“不是叫你回家等我的吗?”那只小狗呢?这么快就扔了?萧末皱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还把狗当宝贝一样搂着,这才多大一会儿工夫就扔了不要。
“我帮你。”
“你帮我?”萧末哭笑不得。一个四、五岁的毛孩子能帮他什么?不过……这小孩确实奇怪得很,来历不明、头脑聪明得不像普通小孩、还能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这场来势凶猛的病毒对他似乎也毫无影响?
小孩换了一个说法,“好吧,我害怕。”
你的表情像害怕吗?我看你比谁都镇定……
“吧嗒。”天上掉落下什么,正好掉到男人脸上。
黑色的水痕顺着男人的脸颊滑落。
萧末用手指随意擦了下,抬头看了看天。下雨了?
小孩看看萧末的脸,抬起手掌接了一点雨珠,盯着雨珠瞅了瞅,忽然送到嘴边舔了一口。
“雨水不能喝!”时间不等人,萧末担心家人安危下也没那么多闲工夫教育小孩,直接下令道:“去捡两个头盔,快!”
小孩闻言立刻不管落下的雨水,飞快地爬下摩托车捡来两个头盔,给自己脑袋上套了一个,给萧末一个,随即又爬上摩托车,紧紧抱住男人的腰。
萧末戴好头盔,摸了摸小孩的手,道了声:“坐稳了。”随即两手重新握住车把发动油门,七扭八歪地闪过路上的各种障碍物,行到了大路上。
一上大路,萧末稍稍提了些车速,过了靠近小区的事故路段,立刻把车速提到一百公里,托宁古大道被隔离的福,后面的路基本上畅通无阻。
“吧嗒吧嗒。”雨点渐渐变大、变急。
雨水落在建筑物、植物、动物和人的身上,滑出一道道黑色水痕。
这是脏污?还是雨水本身的颜色?
☆、6月19日晚六点后
骑在摩托车上的萧末心系家人安危,加上天色昏暗,一时竟没有注意到雨水的颜色变化。
只有他身后的小孩透过头罩盯着黑色雨帘,嘴巴紧闭,表情严肃。
摩托车在雨中呼啸而过,不一会儿,一大一小除了紧密相贴的部分,身上都被雨水浇透。
两人路过周岗站时,看到了一辆翻倒在路边的救护车。
周岗村里有不少上次病毒爆发后的幸存者,几个活人在路边正说着些什么,那几个人看到他,立刻向他挥手大喊,似乎想问他情况。
萧末没有停车,甚至连稍稍放缓速度都没有,就这样风驰电骋地驶过周岗村,冲出了隔离区。
18:45,黑雨变得密集,天色完全变暗。
萧末打开车头灯,瞬间照亮了宛如人间末日的城市道路。
出隔离区之前,他就已经预想过市区的情况会有多糟糕,但怎么也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宛如被战火摧残后的城市,死寂一片。
到处都是车祸现场,到处都在冒烟,到处都能看到倒在地上或死或伤的昏迷者和猫狗。
残破的霓虹灯、按时打开的路灯、仍在运转的信号灯,把整个惨景更是渲染得目不忍睹。
平时到了上下班高峰就堵塞不堪的市中心现在更是举步维艰。
如果没有两轮车,人只有步行才能在塞满各种车辆和障碍物的道路上前行。
那些宛如尸体一样横陈在路上的无数昏迷者们,更是给行路增加了莫大困难,他们不但变成了障碍,更让行路者的精神受到莫大冲击。
没有谁能在屠宰场一般的坟场中安然行走,就算明知这些昏迷者中八成以上都是活人。
至少两成的死人……萧末根本不敢去看倒在车轮下的昏迷者。
“我是帮凶”四个字在他脑中不住回荡,如果他当初能正视系统的提示……可是现在想什么都迟了,除非他有让一切重来的本事。
罪恶感、自我厌恶感浓浓包裹住男人。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曾有挽救这场灾难的机会,却被自己毫不在意地放过后,要怎么样做才能不崩溃?
地面上黑血横流,人们不止死在失控的车辆下,昏迷发生得太突然,也许平时毫无危害的东西都能在你昏迷失控时变成杀人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