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胜男震惊了。
方函玩味地看着她:“亏你还是在s城混了这么多年的,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知道。”
何胜男被她问得无言以对。毕业之后,她每天忙成狗,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八瓣儿,一天抻成48个小时过,哪有闲工夫去了解除了工作意外的事?也就是这两年吧,她的公司业务稳定下来,她才有闲心享受生活。
原来艾琪的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难怪艾妈那样了……那女人专横跋扈惯了,经历这么大的事儿,不受刺激才怪。
无论如何,艾妈都激不起何胜男的同情心;她最先想到的是,艾琪那么骄傲的人,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受得了?难怪,难怪——
何胜男秒懂了:难怪路大伟的老婆对艾琪是那种态度。如果艾琪的爸爸还官运亨通着,路家还要靠他罩着呢,至少也得官.商勾结下,路大伟他老婆婆敢那样对她吗?
何胜男不禁埋怨自己迟钝。
然而,艾琪为什么要嫁给路峰?因为……爱吗?
这样想着,何胜男心里苦哈哈的:艾琪是什么性格的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艾琪不是受虐狂,也不是白莲花,抛开性别不提,艾琪不可能爱上路峰这种施虐狂。那么,她又为什么嫁给路峰?
何胜男不敢想下去了。她怕再任由思维肆虐,会拐到那个她不敢去面对的可能性:艾琪是因为舍不得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惊觉面对艾琪如此凄惨的过往,她竟然还能这么有条不紊地分析起各种可能性来。以她曾经对艾琪的刻骨铭心的爱,难道此刻她不该冲出去,在第一时间找到艾琪,拉着她,把她扯出泥潭吗?
莫非,真的是时过境迁,再刻骨铭心的爱,也变得淡而又淡了?
何胜男的心底涌上了悲哀,岁月已经快把她的感性消磨殆尽,她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商人了。
“据我所知,路峰很可能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他组建了路氏旗下的咨询公司,矛头就是指向你的。你的状况,很凶险。所以,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们的合作,能够挫败路峰,也能助你救艾琪于水火。”方函说。
何胜男安静听着她义正言辞的话语,半晌无言,忽然笑了,“你很好心,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回国,就是为了帮助我拯救艾琪。”
这句话,何胜男用的是肯定句,然而其中的反问意味,方函却听得清清楚楚。
“如你所说,我的公司发展得很‘漂亮’,我是一个曾经登上《经理人周刊》的管理者,”何胜男盯紧方函的眼睛,“你觉得,我是那种蠢到被自己的下属玩弄于股掌还不自知的人吗?”
方函一凛,她嗅到了来自何胜男的尖锐的意味。如果说商场如战场,那么此时的何胜男无疑已经将兵刃指向了自己。
方函呵呵冷笑,“老同学,你也该知道,我也不是一个轻易授人以柄的人。”
桌上的电话忽然震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电话打进来,舒蕾的。可是,转瞬间又挂掉了。
何胜男划开屏幕看了一眼微信,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了回去,锁屏。
何胜男凝着方函,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真是挺遗憾的,看来你对我和我的公司缺少该有的信任。既然彼此间没有足够的信任,即使你加入,也无法融入……”
“何胜男,你要单枪匹马对付路峰吗?你知不知道,路氏有着怎样的实力?”方函语含警诫。
何胜男惋惜地看着她,“我想你误会了。眼下,不是我该如何对抗路峰,而是你……拿出你的诚意来,让我知道你究竟为何而来。毕竟,你之前那么多年,就知道艾琪过得不好,却没去试图帮助艾琪,不是吗?”
方函的表情很不好看。
“今天就到这儿吧。身为东道,咖啡我请了。”何胜男说着,已经站起了身。和曾经的同窗谈判,她觉得累,尤其还事关艾琪。
“对,就是他,路大伟的儿子,”何胜男捏着电话,低声应着,“嗯,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澜姐,你也受累……”
舒蕾坐在她对面,之前方函的位子上,见何胜男挂了电话,气急败坏的,“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谁?”
“就刚才那个啊!”舒蕾气得快捶桌子了,“我跟了她好几个小时!还指着你给我介绍刷好感度呢!”
刷好感度吗?
何胜男歪了歪嘴,“我在她那儿都没好感度,你指不上……你看上的就是她?”
“嗯哼!”舒蕾突然惊悚状,“你、你、你和她,不会是……吧?”
“是啥?”何胜男瞪她,多纯洁的关系在这货眼里都能染上粉红色。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她是我大学同学。而且,她是直的。”
舒蕾眼睛放光:“同学好啊!啧啧啧,快介绍我认识认识!”
何胜男鄙视她那没出息的样儿,方函那性格的也会有人一见钟情?一见钟情这玩意儿果然不靠谱。
“她叫啥?快说!快说!”舒大小姐一脸的期待,根本就不在乎方函是不是直人。
“方函。”何胜男被她磨不过。
“这名字好!防寒啊!一听就体贴又温柔,还有文艺气息……”舒蕾已经开始犯花痴了。
何胜男就呵呵了。
“我家的是防寒,你家的是温暖……啧啧啧,老何咱俩真是猿粪啊猿粪!”
何胜男:“滚!你自己犯矫情,别拉着我。”
“你要查路峰?”舒蕾有点儿意外。
“嗯,我要动用你的关系查他,我不信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你和这个姓路的,有仇?”舒蕾捏着下巴看着何胜男。
何胜男什么都没说,只冲她笑笑,笑得舒蕾浑身发毛,“嘶……你能不能不这么看我?跟要吃人似的!哎呦我冷!”
她说着,可哪儿寻摸热东西喝,目光却落在了面前方函喝剩了一半的咖啡上,眼睛里有贪婪的光闪过。
“哎哎哎!干吗呢!”何胜男及时制止她疯狂的举动,“要不要脸?恶不恶心?”
“你才恶心呢!”舒蕾挺直脊背,点了一杯热拿铁,表示自己是个正派人。
何胜男看都不看她,让服务生赶紧收拾走了方函的残羹冷炙。
舒蕾抿了一口热拿铁,又问:“你查路峰,到底要干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