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风的手也无力,只是堪堪虚扶在了李薇竹的腰身上,两人并没有抱在一团,而是分别滚开了。故而也没人看到沈逸风的动作。
“沈公子。”“沈公子你没事吧。”“怎么了?”
吵吵嚷嚷成一团,李薇竹咬着下嘴唇,她的手撑在地上,被蹭破了皮,手心里这会儿是火辣辣的疼痛。
茜草把李薇竹扶了起来,“没事吧。”看着李薇竹的手掌,用清水替她净手,素白的帕子裹住了她的手掌。
“我没事。”李薇竹摇摇头,看着沈逸风的方向,此时他已经被人拦腰抱起,重新放置在轮椅上,他的神色不喜不悲,李薇竹却从他抿起的唇瞧出了无力的情绪,是为自己不能站起而无能为力?
收回视线看向了赵韶辰,“我能够治得好罗公子的。”她认真地看着赵韶辰。
她的眼又大又圆,因为年岁不大,带着天真的稚气与认真,赵韶辰看得出她说话发自肺腑,心中一松,双腿也不打颤,尚未开口,就听着表妹周蔚悦开口,“这位公子,你说的可是认真的?当真能够治得好罗公子?”
“恩。”李薇竹听着是周蔚悦说话,低头不去看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虽然声音小,那声音也是听得到的,赵韶辰想着既然有了李薇竹的保证,就开口:“如果要是罗公子有……”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受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扯,看了过去,扯着自己衣袖的是表妹。
周蔚悦对着赵韶辰摇摇头,此时要是说出威胁李薇竹的话,是落了下成,说不定吓到了李薇竹,正好甩挑子走人,于是温温柔柔说道,“劳烦这位公子了,既然要治病救人,是不是要个安静的地儿,不如大家都在外面候着,等着这位公子妙手回春。”周蔚悦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因为笑意之深,她的面颊上显了两点梨涡,小巧梨涡里的笑意是醉人的甜蜜,周蔚悦本就生得明眸皓齿,如此笑得像是小钩子勾在了人的心间软肉上。
就算是身为女子,李薇竹也难免被这样的笑容晃了一下神,“说不上是妙手回春,我只是尽力而为。”想了想又说道,“这里人是太多了些,劳烦帮我把人抬上书案,剩下的我来就好了。”
立正书院的大厅里还悬着书画,原本是今日里最为热闹的场所,等到众人出去之后,房间里空荡荡的,随着一声肠鸣声,原本就不太好闻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就连罗鸣带过来的侍童也难免露出嫌弃的神情,而李薇竹以及两个丫鬟,却仿佛什么都没有闻到,见着李薇竹点头,白芨脆生生开口:“你们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先替他整理一番,我家少爷替他施针就好了。”
就在这样的气味之中,李薇竹给罗鸣扎了针,而后给他刮痧解暑气,随着刮痧板使用泄法,可以听得到沙沙的声音,罗鸣白胖的皮肤上起了紫黑色的小疹,白芨看着是咋舌,想到之前自己中暑的时候也曾这样被小姐刮痧,她的背上的痧还没有罗鸣的一半重。还没有等到李薇竹刮完痧,罗鸣就醒了过来,“别动。”李薇竹的手按在了罗鸣的身上,对着他摇摇头,“你身上还有针。”
罗鸣还有些头晕目眩,听着李薇竹的话却反射性地看向了自己的腹部,果然肚皮上扎着银针,随着他的动作,肚皮上的银针微微颤颤,罗鸣瞧着心中就是一颤,眼皮子一翻,还没有昏过去,就感受到了身后剧烈的疼痛,伴随着的还有汗毛沙沙被刮开的声响,那是李薇竹在给她刮痧,“好疼,你在干什么?”罗鸣自以为呵斥的声音,实则是细细小小。
“等会就好了。”李薇竹安慰道,因为一直在给罗鸣刮痧,她的额头上细密的汗水,此时有些累又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绽放在唇边。
罗鸣见着李薇竹的样子,心中就有些愧疚,听着她说道:“难受你就闭上眼睛,等会就好了。”
罗鸣依言闭上了眼,当闭上眼的时候,丧失了视感,其他几感便格外灵敏,罗鸣就闻到了房间里的若有若无的恶臭味道,目光所及不远处正是被胡乱塞成一团的脏衣服,想到自己昏倒之前强忍着不肯去茅厕的经历,他涨红了脸,感受自己的下身现在是干干爽爽,但是他一定是失禁过了的。
这可是立正书院,他在漳阳城里最为斯文的地方却失禁,强烈的羞愧之意让罗鸣的眼角甚至沁出了泪水。
此时的李薇竹已经刮完了痧,瞧见了罗鸣的那一点泪,想要蜷缩起身子,偏生因为肚皮上颤颤的银针无法拱起身子,看上去好不可怜。
“好了。”李薇竹的声音小小的,“你是生病了,这是人之常情,没事的。”
罗鸣仍然不肯开口说话,就算是李薇竹取下了银针,让人穿好罗鸣的衣裳,他也不曾睁眼,眼睛闭得死死的,李薇竹说道:“我是大夫,什么人没有见过呢?生病了失禁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太过于难为情。”
白芨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这有什么打紧的,你多少还是个男儿,还有闺中的女儿家失禁了的,也不曾像你这样。生病了,等到好了就好了。”
罗鸣这才睁开了眼,“这里是斯文之地,我却……”
“斯文之地怎么了。”白芨没好气地说,“斯文之地的人难道不吃喝拉撒了?斯文之地还有人谈情说爱,你侬我侬呢。”
白芨的话让罗鸣瞪大了眼,李薇竹慌忙开口,“白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