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动打破了这种尴尬,提议道:“不如我陪您下棋吧。”
“你还会下棋?”他语气傲慢的说:“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下级男仆,不仅识字,居然还会下棋,你还会些什么?”
“我只学过下棋而已。”
“好吧,反正也没事情做。”男爵说。
我取来棋盘,放在男爵的床头,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跟他下棋。这样离棋盘有些远,我每走一步都要弓下身体,显得很吃力。
“这样下棋不方便,你可以坐到我的床上来。”男爵说。
“这样不好,没了规矩是十分失礼的事情。”我急忙否决。
“你还会在乎失礼。”男爵讽刺的说:“究竟是谁在第一天照顾我时,就擅自爬上了我的床。”
我的脸腾地红了,说‘我爬上他的床’什么的也太过分了,这一般是用来暗喻发生了不正经的关系吧,他怎么能强加到我头上呢?那天是他说自己冷,我看他可怜才……
“所以别忸怩了,过来坐吧。”男爵指了指床说。
我只好坐在他对面,我们一边下棋,一边聊天。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不停的询问我的事情。
“所以你父亲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回来?”他问。
“是,我们托人去找过,但是王都那么大,想找一个人很难。而且他说不定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抱希望了。”
男爵不作任何评论,又问道:“你上过学吗?在哪里学的识字?”
“没有上过学,我托人买了书自学的。”
“看来你很有主张,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吗?”
“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想法,母亲觉得我能当上高级男仆已经很有出息了。”
棋盘上的局面已经展开了,我渐渐把心思都放在了棋盘上,等我回过神来,已经下赢了男爵。
他挑了挑眉,眯起眼睛看向我:“真有趣,你是个大胆的小家伙,跟主人下棋也敢下赢。”
我微微一愣,尴尬的说:“很抱歉。”
我的棋艺很高,前世时跟男爵下棋我也总是赢的,他从没有表示过任何不满,反而很喜欢找我下棋,我越赢,他就越高兴的样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
男爵把棋子一丢说:“不下了,我要休息。”
我急忙把棋盘收起来,然后恭敬的鞠躬说:“祝您晚安,我退下了。”
“谁允许你退下的?”男爵又不悦了。
“请您吩咐。”我急忙弯腰说。
男爵似乎有些懊恼,他一语不发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恼了他,难道只因为下棋下赢了?
“真是个蠢笨的家伙。”许久之后,男爵翻身躺下,背对着我说:“读书给我听吧,等我睡着了你再离开。”
我简直哭笑不得,刚才说要保护眼睛,现在又让我读书,这位大人的脾气是这样反复无常的吗?
我无奈的坐下来,开始在灯影下读书。
这次我挑选了两本诗集,随意打开一本,然后轻声诵读。此时我已经很累了,觉得十分困倦,特别是在昏暗的烛光下,脑子里根本不在乎自己都读了些什么。
“我的心灵和我的一切,我都愿你拿去,只求你给我留下一双眼睛,让我能看到你。在我的身上,没有不曾被你征服的东西……你夺去了它的生命,也就将它的死亡携去,如果我还须失掉什么,但愿你将我带去,只求你给我留下一双眼睛,让我能看到你。”这是一首长诗,读了一半我才发现原来是一首求爱诗,我强忍着尴尬把它读完,然后重新找了首思乡诗:“我爱风,胜过爱世上的一切。风在大声地呼号,风在大声地呻吟,风的呼号和呻吟是多么深沉,风为维护自己竭尽全力……”
等钟声敲过12下后,我再也撑不住了。
“大人,您睡着了吗?”我轻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我打了个呵欠,悄悄吹灭烛台,给男爵盖好被子,然后走出了男爵的房间。
而关上房门的瞬间,床上的男人翻了个身,黑暗中,奥斯卡男爵摸了摸自己热的发烫的脸颊。
……
“贴身男仆的工作跟你往常的工作完全不同。”管家亚伦背着手,围着我转了一圈说:“既然要服侍男爵大人,就必须改掉你做下级男仆时的坏习惯。”
他的视线集中在了我开了线的羊皮鞋上,摇着头啧啧道:“瞧瞧你,外面的乞丐也比你体面,今天就把你的鞋子补好。”
“是,先生。”我羞窘的说。
“主人要我训练你一下,可你已经开始服侍男爵了,说训练太晚了,你只要牢记自己的几项职责就行了。”
“第一,你要负责男爵的穿着,他身上的一切物件都由你来准备,帮助男爵大人体面的出门见人就是你的首要职责。第二,所谓贴身男仆,就是男爵出门的时候,你要跟随服侍,应对主人的一切需求,搬运主人的行李物品。第三,男爵的一切生活细节都由你来照顾,比如洗澡穿衣,睡觉起床,读报纸喝咖啡用点心等,一切一切都要你来亲手处理。”
管家最后总结道:“这些工作很重要,本不该由你这个新手来做,不过这也是你的机会,如果做好了,我会提醒主人给你加工钱。”
亚伦拍了拍我的肩膀:“服侍好男爵,也许他会成为莫蒙庄园的男主人,如果你真的成为了他的贴身男仆,到时候你就一步登天了。”
我不可置否,含糊的点了点头。
继续当男爵的贴身男仆?当然不,我会一直留在莫蒙庄园,我还有我要完成的事情。继续留在男爵身边,我怕会给他带来不幸……
男爵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病好之后,他没有像之前那样着急离开庄园,反而安稳的住了下来,经常跟客人们聚会,有时候也会出门拜访这里的士绅。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布鲁斯子爵夫妇,子爵夫人还在私下里跟子爵议论:“他生病的时候是我们照顾了他,所以他感激我们。凯瑟琳不顾他的传染病,每天都去探望他,他一定是被我们的小女儿感动了,所以才留下来。”
布鲁斯子爵没有他的夫人这样乐观,他皱着眉头说:“但愿如此,可是凯瑟琳说,他没有对她表现出太浓厚的兴趣。”
“也许是他太严肃的缘故,你这个侄子总是那么冷淡,也许我们该举办一场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