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噶尔丹北征之后他在准噶尔部的地盘势力就被策妄阿拉布坦全盘接了去,康熙更是在胤礽的提议和游说之下这一回一早就下了旨册封了策妄阿拉布坦为准噶尔汗王,让他名正言顺管治准噶尔,而噶尔丹则却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一个。
深思了片刻,胤礽又问道:“钟齐海似乎还挺恨噶尔丹和他妻子的?”
“钟齐海不是噶尔丹的妻子阿努生的,是被噶尔丹始乱终弃抑郁而死的第一任妻子所出,所以钟齐海一贯与他们不对付,更何况这一回拿她情郎的性命来威胁她,似乎也是阿努与噶尔丹提议的。”
闻言,胤礽哂笑了一声,吩咐道:“修书去给策妄阿拉布坦,库拉是叛军之子,按罪当死,朝廷这次给他立功表现的机会,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皇上不是说过除了噶尔丹只要投降了的就给留一条命……”
“他投降了吗?”胤礽冷冷一眼横过去:“他不是逃去准噶尔了吗?”
“太子爷,您这么做,是想……?”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虽然不明白胤礽的用意,雅尔江阿也不敢再问,这便就点头应了下来:“太子爷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185、人头
一直被关押着的钟齐海重获了自由,胤礽命人将她从囚车里放了出来,依旧像以前那般,只用铁链锁了脚,只是这一回锁扣却比之前的更要厚重复杂上许多,怕是她要解开也不易,之后就将之留在了身边做侍女伺候自己。
钟齐海嘲讽他:“皇太子殿下就不怕我逃出去或者再行刺你吗?”
胤礽对此并不在意,无所谓回道:“逃得出去是你的本事,真能杀了爷也算是你能耐。”
“你留我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胤礽笑了:“爷不是说过了吗?爷看上你了,要带你回京去。”
不管胤礽这话是不是真的,或者是他在打什么其他的主意,钟齐海现下都对此嗤之以鼻,之前她行刺胤礽也完全是被噶尔丹逼的,如今他的情郎已经逃了出来,噶尔丹和清军谁死谁活已经不在她的考虑之内,她现在唯一想的,便也是从胤礽这里逃出去,去与情郎会和。
她的心思,胤礽一清二楚也都看在眼里,而且还打算给她机会,但是却不是让她逃出去会情人,而是借她的手去帮自己做事情。
“你伺候海善的时候不是挺尽心的?怎么?难不成爷在你眼里还比不上一个亲王府的阿哥不成?”胤礽哂笑着看像心不在焉似又思绪万千的钟齐海,冲她微抬了抬下颚:“过来,这茶冷了,给爷重新换一杯。”
钟齐海低下眼,听话的走上前去,这个时候她已经决定不跟胤礽作对了,眼下只能是先讨好着他,再伺机逃出生天。
胤礽看着好笑,暗自摇了摇头。
半个时辰之后,雅尔江阿带了个蒙古装扮的男子进来给胤礽请安,对方很恭敬地行礼过后自报了家门,说是策零敦多布的部下,奉准噶尔汗王策妄阿拉布坦和将军策零敦多布的命令,给大清皇帝和皇太子送上他们的礼物和诚意。
雅尔江阿解释这人带了一支队伍到军营外,手里还有策妄阿拉布坦的给太子爷的请安信,这才将之带了进来。
胤礽笑了笑:“准噶尔汗王与爷也是许久没见了,还惦记着给爷送礼,倒是有心了。”
“汗王说他能有今日全仰仗大清皇帝和太子爷您的帮忙,为朝廷尽忠尽力都是应当之事。”那人说着将手里端着的木盒子和那封策妄阿拉布坦写的信一并呈上。
胤礽冲贾应选示意,让他把东西接过来。
贾应选捧着盒子,用力抽起了前面的遮挡板,里头是一颗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血肉模糊的脑袋,雅尔江阿只看了一眼第一个不顾形象冲到一边干呕了起来,胤礽倒是颇为镇定,懒懒瞥了一眼,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一旁瞬间红了双眼身体摇摇欲坠的钟齐海,问面前男子:“这是谁?”
“此人是噶尔丹手下大将丹津阿拉布坦的独子库拉,他率了百余兵马逃回准噶尔,意图蛊惑汗王发兵助噶尔丹行叛逆之事,被汗王严词拒绝,之后又意欲行刺汗王,被汗王拿下,汗王将这贼人的脑袋砍下送来给太子爷您,以表汗王对大清朝廷一片忠诚赤胆之心!事情因由,汗王俱已在信中与您详细禀报,还请太子爷过目。”
胤礽随意瞥了一眼策妄阿拉布坦的信,笑着道:“汗王的心意爷收到了,也会转呈给皇上,回去与汗王说,对大清朝廷忠心耿耿的人,朝廷也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送礼的人谢过恩,心满意足地离开,雅尔江阿还在干呕,捏着鼻子苦着脸对胤礽道:“太子爷,这玩意儿臭死了,赶紧扔出去吧,呕……”
“不——!”
胤礽挥挥手就要叫人将之拎出去,钟齐海却突然一声惊声尖叫,猛地扑了上去,撞开了抱着木盒的贾应选,人头滚下来被她颤抖着双手揽进了怀里,撕心裂肺地放声痛哭了起来。
胤礽微皱起眉,叫了人进来,将之给带了下去,连带着那颗人头也被她给抱了走,雅尔江阿终于是喘过气来,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就被胤礽给冷冷横了一眼:“你就这点出息?死人没见过吗?”
雅尔江阿苦哈哈道:“死人不是没见过,但是突然看到这么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奴才刚刚才吃完东西来着。”
胤礽没好气:“行了你,这话可千万别出去说,丢不丢人?”
被他这么一训斥,雅尔江阿立马又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好奇问道:“太子爷,您到底是为何非要杀了钟齐海那个女人的情郎,难道当真是看上了她不成?”
胤礽哂道:“爷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是为何?还请太子爷恕奴才愚笨,为奴才解惑。”
胤礽撇了撇嘴:“钟齐海那样的,情郎死了她拼死都会去报仇,若是能借她的手替爷解决了策妄阿拉布坦倒是不错。”
雅尔江阿默然,想了半响才又道:“准噶尔汗王不是挺忠心的,您又为何……”
“是真的忠心还是另有野心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胤礽不屑道:“这边噶尔丹还没解决,那边他就学着噶尔丹开始进攻哈萨克了,这样的人,若说他是没野心的,你信吗?”
准噶尔几部如今虽说都臣服在了策妄阿拉布坦的统治之下,但蠢蠢欲动的人从来不少,若是策妄阿拉布坦死了,他的儿子尚年幼还没成势,之后明争暗斗必然不会少,准噶尔定会乱成一团,等再过个几年,就是他亲自出手平定的好时机了。
但是这些,这会儿还不到时候,胤礽是不会说给旁人听的就是了。
“可……钟齐海一个女人能行刺得了策妄阿拉布坦吗?”
“她都能混进大清的军营里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的,如今她唯一的支柱都没了,眼里只剩下仇恨,怕是拼死也要跟策妄拉布坦同归于尽,行不行都不过是一试,且走着瞧吧。”
“太子爷英明。”雅尔江阿顺势拍马屁。
天亮之后,胤禔原本以为这些哈萨克人该把自己送回清军营去,却哪知左等右等依旧没有等到他们要启程的意思,就在他准备要再次叫人来问个清楚的时候,终于有人出现将他带了出去。
上车之前胤禔瞥见前头不远处那哈萨克将军正点头哈腰十分恭敬地与人说着话,而与他说话的人倒当真是一身罗刹国人装扮,连长相也是典型的罗刹人相貌。
胤禔诧异不已,心下当即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身旁的人不停催促着他上车,胤禔却坚持着不肯,那哈萨克将军与人说完话走了过来,不耐烦道:“你又要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不是要把我送给清军吗?那个罗刹人又是怎么回事?!”
哈萨克将军冷笑了笑:“与你说实话也无妨,我们私下来这里本就是为了寻求援助对付准噶尔人,本来捉了你是想去向清廷投诚请他们出兵帮忙,不过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